四川方言｜龚敏迪：老革骫骳

文/龚敏迪

《三国志·彭羕传》说刘备提拔彭羕为治中从事，之后又调任他为江阳太守。于是马超问彭羕：“外授小郡”，难道不感到失望吗？彭羕显然很气愤，骂道：“老革荒悖，可复道邪！”裴松之注：“古者以革为兵，故语称兵革，革犹兵也。（彭）羕骂（刘）备为老革，犹言老兵也。”李实《蜀语》：“革”本有老义。郭璞注：“皆老者皮色枯瘁之形也。”《方言》卷十：“悈、鳃、乾、都、耇、革，老也。皆南楚江湘之代语也。”

引申而来，“老革”就是“老糊涂”“老不中用”的意思。简阳河西话称老年男性为“老革”，有不尊重意味，思想守旧，脾气固执古板，也被讥为“老革”。

“老革”也有奸猾之意，《隋书·裴蕴传》中隋炀帝骂苏威：“老革多奸，将贼胁我。”明人纪坤的《快哉行》也说：“老革昔媚珰，正士皆碎首。”明陈士元《俚言解》卷一说：“奸狡诙谑谓之顽皮，又曰滑皮，言如驾辕之牛，项毛尽脱，其皮顽滑而坚厚也……古人骂老革，犹今人骂老顽皮耳。”“骫骳”写作“顽皮”，见于唐寒山作诗说：“下士钝暗痴，顽皮最难裂。”“调皮”则是很晚的说法，《海上花列传》第七回：“丽娟道：‘耐去调皮末哉；倪不过实概样式……’”

四川方言中重叠作“老革革”，用于指人年老或蔬菜等不嫩；或将“革革”进一步虚化为形容词词尾，用于表示粗糙、粗壮、不平滑、不流畅、不秀气、不脆嫩等，带贬义色彩。如：蛮革革、粗革革、麻革革、绵革革、沙革革、涩革革。比如：“他那样子老革革的，哪像二十几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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