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丨南江野驴：老闫的圈子

文/南江野驴

护城河公园紧挨着花鸟市场，公园有长廊凉亭数座，长椅石凳若干，退休老人常聚在那里，久而久之，那里便有了圈子。对这些圈子最熟悉的人，莫过于老闫。

养鸟圈赶早聚在树下，将鸟笼往树上一挂，嘴巴一撅，小小的口哨，逗得鸟儿寻得知音一般，在笼子里又蹦又唱。花草圈子傍晚聚在桥边，摆上几盆自家种植的植物，看似在卖盆栽，其实是在寻知音。象棋圈喜凉亭，在石桌上摆棋盘，捧着茶壶轮番上阵。拉琴唱曲的圈子，每周都要聚上两回，寻找默契。遛狗的圈子，不爱亭只爱路，聚在路边唠上几句，胜过请客吃饭。

绘画圈不挑食，鲜花也爱，残荷亦喜，即便是护城河来一只水鸟，大家也会乐上一阵子。练水字的大爷，向来独来独往。钓鱼的圈子说小不小，总有两个平时工作忙，只能晚饭后夜钓，在意的不是鱼，而是那份垂钓的乐趣。

除了他们，公园里还有人跑步、打太极。带孙子的老太太亦不少，她们会唠嗑，冬爱阳光，夏爱长廊。

大部分圈子，老闫都待过。他下棋只会当头炮，只要对手顶住第一波进攻，后面任人蹂躏；唱个曲，台词不能长，一长气就短；种盆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用大伙的话说，老闫啥都懂，就是啥也不精。时间久了，就得了“半桶水”的诨名。虽说是缺点，可大家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老闫。

“半桶水，月季生虫了，用啥药水？”“用生姜水或大蒜水喷一喷，如果没效果，再用肥皂水。”

“半桶水，你知道哪里有二胡弦卖吗？”“这要问写水字的那一位，他就住在字画街，认识很多琴棋书画方面的大师傅。”

“半桶水，我家孙女想养兔子，花鸟市场没有，菜市场更没有。”“唱扬剧的李阿姨家就养兔子。”

“半桶水，我家对门那个小媳妇生了，想请个保姆伺候坐月子，最好可以住家，会煲汤。”“不就是介绍个人嘛，简单。”“简单？问了好几家月嫂公司，不是不上门，就是要提前预约。”

这边正说着，在护城河钓鱼的叶老汉扯着喉咙喊了起来：“半桶水，有人从桥上跌下去了，你知道哪里有救生圈吗？”

护城河又宽又深，救生圈在志愿者工作站，往返约600米。虽说老闫在跑步圈待过，此刻也怕往返耽误时间。他嘴上喊着“救生圈在志愿者工作站”，转身就跳进了护城河。因为救助及时，落水人只呛了几口水，被老闫拉上了岸。

“半桶水会游泳，能救人，了不得。”围观的有不少熟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小事一桩。”全身湿漉漉的老闫咧嘴笑。

在这些熟人面前，微笑的脸庞下藏着一个秘密：每到夏天，老闫总要去工人体育馆，那里也有数十个圈子。单就游泳圈来说，老闫的泳技排在圈子靠后的位置，绰号“狗刨”。

【作者简介】

南江野驴，本名赵培玉，作品散见于杂志和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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