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天府·作品(4)｜廖兴友：口罩内的风景，眼睛外的春色

文/廖兴友

成都人称几个婆婆大娘聚在一起摆闲龙门阵叫做“打卦”。正是疫情最紧张的时候，王阿姨和几个妇女在田边，一边数着正在吃青菜叶的鸭子，一边打卦。王阿姨说，我们隔壁小刘刚刚结婚不久，前天晚上整感冒发烧了，被弄到医院去了……

我是基层社区的工作人员，一个月前的任务是劝乡里乡亲不要打堆堆。看到这种情况肯定要上前制止：别个正常的感冒发烧，到医院打个CT马上就可以检查得出来，你们这样不戴口罩，聚在一起摆龙门阵，要是遭起了，就莫得那么简单了。

王阿姨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不太像口罩但是又有两根绳子的杯状红色的东西戴在嘴上瓮声瓮气地说，我有口罩，我有口罩。王阿姨说，这个口罩是她幺女用不得的胸罩逢中剪开的，做成两个口罩，他和老伴各人一个。颜色是红的，可以辟邪。材质严密，虽有点闭气，但比一般的口罩安全多了。

其实，王阿姨的做法，都是在特殊时期一罩难求之下的无奈之举。家里有女人的尚可将不用的胸罩变废为宝，像单身汉，要么老老实实待在家，实在想出门，就只好脑洞大开就地取材，把柚子壳剖成两半，拴上绳子，套在脑袋上将就用。

黑的，白的，蓝的，粉的，碎花的，好的，次的，真的，假的，N95的，一次性的，在这个春天，市井已经不再关注二师兄身上的肉，取而代之，口罩被挤上了热搜。

形形色色的口罩，万花筒般的人生。疫情没有发生前，人人都是整张脸在外，春天给人是没有遐想的。疫情来了，鼻梁以下都被武装得严严实实，传情全靠眉目。邻居小曾是个大美女。年前取掉了脸上几颗自感有碍观瞻的痣。疫情期间，祛痣留下的疤痕和药水颜色正好被口罩挡着，没人看得见口罩里的她是个什么样子。一个月下来，谢天谢地，疤痕没了，整个脸蛋儿，评分可以达到99.99千足金的分量。

相比小曾，小棠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爱人酒后吐真言：我老婆属高敏体质，春天来了过敏，从花前路过要过敏，吃海鲜吃芹菜茴香要过敏。这次惨了，什么样的口罩戴着都要过敏。戴了不到一周，脸上的红点点已经长满了，如今只好休假在家。

口罩里的风景，给春天无限遐想。眼睛外的风景，稍纵即逝。在这场大疫过后，我建议，要像四川大学华西公共卫生学院教授张建新说的，除了在田间地头、森林滩涂、建筑工地、牧场草原、野外勘探等12种情形不戴口罩外，在人多的公共场所，都该带上口罩。我们可以用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等去感知24节气的日月轮回，万物生长；用美好的想象，去感知口罩内的风景；目视从春天的列车驶向夏日。使在公共场所戴口罩成为健康新时尚，成为日常生活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