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肖三：贵人

文/肖三

到省城参加教学交流活动，结束后，顺便去看同学杨二娃。他从事一款名酒的代理销售，在省会城市有房有车，还开了公司。在同学中，就他混得风车斗转。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把几位在省城的同学都邀请到家里，气氛热烈，免不了觥筹交错，交谈甚欢。我不胜酒量，几杯酒下肚，面红耳赤，竟然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半夜，我肚子痛得难受，忍不住从沙发上滚落在地，浑身汗水淋漓。响声惊动了杨二娃，他赶忙送我去就近的医院。

经过初步检查，胆囊上长了石头，喝酒引起发炎，如果天亮以前继续疼痛，不及时手术，可能危险。这可咋办？急得他团团转，又连忙给我家里打电话，让我老婆火速赶来。

躺在病床上，望着透明的液体一点一滴地从一根细软的管子滑落下来，流进我左手的静脉血管里。身体里的疼痛像针扎一样折磨着我，一阵紧似一阵。想着如果动手术，医生的手术刀把我的肚子划开，再切出身体里的胆囊。我不敢想，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下不来台，上有老母，下有读书的孩子，妻子是下岗工人，一家人还指望我这个顶梁柱呢。

还有我的那些可爱的学生，我怎么舍得离开他们？他们需要我把知识教给他们。眼看他们还有半期就要毕业，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有多个学生能考上大学，从而离开偏远的大山，改变他们的人生……我这样想，越想身上越痛，闭上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滚落。

天刚亮，老婆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默默无语两行泪。主治医生带领一帮护士查房，都戴着口罩，反复查看我的单子，询问仔细，姓甚名谁，工作单位，发病原因，然后问我缴费没有。老婆嗫嚅着说，还没凑够呢。

主治医生说，钱嘛，出院的时候再交钱都可以，然后对身后一位漂亮的女护士说，马上换个单人房间，利于病人及家属休息，再次确诊后马上手术。我眼里充满了感激，在这个时候，遇上这么好的医生，服务好，长得帅，我情愿挨一刀或者死了都无所畏惧。

手术很顺利，休息几天后就可出院了，主治医生来看过我好几次。

我躺在床上一直纳闷，怎么不见催缴住院费？该不会是医院忘记了吧？老婆去医院窗口问了，说有人交过了。杨二娃说他也没交钱，几个同学说也没来交过钱。这更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家医院还有免费的不成？

真是遇上贵人了？老婆皱着眉头说。不行，我得问个明白，既然有好人，我也得好好感谢啊。

老婆跑去问，美女护士说，主治医生早就缴了。老婆更加疑惑不解，回到病房，说得云里雾里，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决定去问问主治医生。老婆扶着我，走进主治医生办公室，他正在看一张X光片。见到我们走进去，他摘下口罩，微笑着说，老师，你不认得我啦？

我仔细打量，摇摇头，还是不记得。

“我是你的学生啊！老师，你是我今生最好的贵人，那年我辍学在家，是你给我交的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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