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肖洪江：修房立屋央人伴工

文/肖洪江

农村央人伴工，指家里活路多要央求别人帮助，是一种互帮互助的形式，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直到干完各家各户的农活为止。

记得小时候，家里经常要央人伴工，主要是修房立屋，砍树砍柴。冬季农闲，很多农户会建房。这年，终于轮到我们家。天麻麻亮，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快起来，把你大叔、二叔、谭爷爷、李家哥……喊来给我们家抬树、抬石头哈。”我一骨碌爬起来，去队上央人。山路弯弯，伴着高音喇叭传出的东方红乐曲，我一会儿就清醒了。

我家请了20多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是做农活的好把式。早饭后，父亲作为主人家，说了些客气感谢的话。然后，大家拿上自带的斧头、锯子、叉棒、杠子、绳索等劳动工具开始工作。

修房立屋是一生的大事，要举全家多年积累的物力财力来办。抬运木石、立柱上梁全要央人伴工。房屋的梁柱、基石都需要大料，大家攒着吃奶的劲，喊着号子，爬坡上坎，抬运木石。

那时，央人伴工，不付报酬，但伙食特别好，一天要吃四餐，早、中、晚之外，下午要打幺台，另外给每人一包8分钱的经济烟。

包产到户后，农历四月，正是“蚕老、麦黄、秧上节”的大忙时候。家中喂养的“老蚕”等着上麦梢作茧；地里熟透的小麦等着开镰收割；田里上节的秧苗等着移栽。这就要央人伴工，大家相助，几天就把一家人的活路做得光光生生的。

当然，做工时伙食比平常更加丰盛。除了炒菜、蒸菜，最引人注目的是大碗坨子肉，皮呈金黄，肉色微红，油光闪亮、香气扑鼻，由主妇亲手端到桌上，同时客气地说：“大家快请哈，我没出息，没把猪喂肥。”桌上的人一定会赞叹说：“有使处，能干哟！肉有一卡多厚喔。”这时大家动筷吃肉，女主人在一旁脸带微笑，内心充满了喜悦。

央人伴工，这种源远流长的乡村风情，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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