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之道·名家专栏(28)|吴传玖:宽窄有百味,窄处亦芬芳

封面新闻 2019-06-21 15:00 35762

文/吴传玖

/名家简介/

吴传玖。罗乐/绘

吴传玖,笔名雨石,重庆市人。1999年7月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任云南省作家协会军事文学委员会副主任,“中国新诗百年全球华语诗人诗作评选”活动组委会主任兼评委会副主任、《中国诗界》主编。己出版长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影视文学、政工读物等著作19部,并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诗刊》等数百家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400余万字。曾获得全国及省级以上文学奖多项。有著作选入《中国现当代文学经典论著》、考研图书及大学教材范文等多种选(读)本。《文艺报》曾专文评介其著作。为重庆市巴渝文学五个高点的代表作家之一。


一接触宽窄的话题,必会联想到那些敞亮无边的大道,那些阴湿逼窄的小巷。其实,在我看来,宽窄之道既通历史人文。又富哲学人生。既含抽象之象,又寓情理之理。

我出生在重庆,从小家境尚可,衣食无忧。按理说,完全可以按常人的路子,和这座城市的其他人一样,挚居在这座都市里,读书,选择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过一种无忧无虑还算舒适的活。当年我从南开中学毕业后,高考时选择了报考军校,并且如愿以偿。毕业后出校做军医,于个人而言,可谓是一条前途光明之路。

然而,大学毕业原本想毕业考研,做大医生的愿望因为那个年代而灰飞烟灭。随即被下放到昆明军区云南中甸(如今的香挌里拉县)一个边防团锻炼改造。

就这样,带着对故乡的恋恋不舍,对家乡父老依依惜别的感情,当然也带着对云南边地生活的向往和渴盼,来到了人生中的第二故乡一一滇西北高原。应该说,在这里当兵锻炼是客观的,改造的含义又是特定的。

于是,原本准备拿手术刀的我,开始了操枪弄炮。生活的场景随之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从繁华热闹的大都市来到了偏僻荒凉的雪域高原,从大城市的大学校来到了寂寞艰苦枯燥单调的基层部队。

从此,我的人生轨迹由此发生了改变,原来的文件说,下放锻炼改造一年后再回学校继续学习,或留校或分配新的单位。结果却发生了根本变化,我们这批下放当兵改造的学员被确定留在原地。我先做了军医,后因工作需要又改行从事政治工作,走了一条与医生之路完全不同的军事职业管理者之路。

回溯这条人生之路不谓不苦,但却苦中有乐。我在新著——纪实散文集《当兵的人——我的人生笔记》中如实纪录了这段人生:

那是1970年代,我背负着那个年代知识分子的政治重任,来到了毗邻西藏的滇西北迪庆高原的中甸县,尔后又到了德钦县。主要任务就是在驻军的一个名叫藏七连的连队锻炼改造。

在那里,我经历了高海拔带来的高寒缺氧等一系列高原反应和紧张、枯燥但又十分新鲜的高原兵营生活。同时也和这里的藏族官兵、藏族群众结下了难以释怀的不解之缘。初识了他们的民族文化、宗教信仰、风土人情、英雄崇拜、生活习俗、性格习性。结交了许多堪为终身的藏族朋友。

我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一年在4300米的白玛雪山上昼夜兼程行军120华里,因我初到高原身体不适应而掉了队,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小扎史老班长为我扛枪、背包才赶上了强行军的队伍。

我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一年从澜沧江峡谷边的茨中乡执行任务返回连队途中,突发低血糖晕倒在海拔4200米的云岭大雪山,是炊事班的阿追老班长一步一步地把我背下了山。

我更不会忘记,奉命配属昆明军区某测绘大队在维西县巴迪乡海拔6000多米的大雪山,执行测绘任务中不幸染上了疟疾,是几位藏族老兵冒着随时都可能掉入万丈深渊的危险,摸夜走了几十里雪山小路,把我背到了巴迪卫生院及时救治,让我脱离了生命危险。

是啊,在那艰苦跋涉的人生路上,正是他们给了我许多人生帮助,是他们给了我那个年代知识分子必须完成的脱胎换骨改造的精神和力量。为此,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回忆起那一段难忘生活的时候,专门写下了一部《香格里拉当兵记》的纪实散文,在解放军文艺出版社主办的《军营文化天地》里刊出。

不少读者给我寄来了真实感人的读后感想,其中有一个叫白玛央宗的藏族女孩,她的家在西藏的日喀则地区,当时她正在云南大理一个野战师的医院里当卫生员。她在写给我的信中满怀深情地说,她看了这篇文章,心里受到很大的感动,“你很年轻的时候就到了藏族地区工作,对我们藏族的生活是那样的熟悉了解,对我们藏族倾注了那样深的感情,结下了那么深的友情,真的使我很佩服,很感动,很敬重。如今你又到了我的家乡西藏工作,真心祝福你工作愉快,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同时,她还随信寄来了一份当时最流行的保健资料,嘱咐我保重身体。

我和这位叫白玛央宗的女孩儿素昧平生,她却从内心深处表达了对我的希望和敬意,我应该感谢她对我的鞭策和鼓励。云南省作家协会主办的《边疆文学》在刊登这篇稿件的卷首语中这样写道:“军营老兵吴传玖的《香格里拉当兵记》,以写实的手法描绘了一个年轻人如何在雪域高原和军营这个大熔炉里得到锤炼的过程。您可以从中看出肩负戍边守疆职责的军旅作家吴传玖的军中之路,是如何一步步走出来的。文学作家并不担负记录历史的责任,但是它丰富了历史,尤其是丰富了个人生命历程的历史。”

这段话,我至今读来都感触很深。无论是从个人经历还是地域意义上讲,我的人生,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机缘和天然的巧合。

后来,我又到过被称之为世界第二大峡谷的云南怒江州怒江沟境内的一个边防团队服役,且达七年之久。关于这段当兵的生活,我在撰写这部书稿时亦把它写成了近万字的纪实散文《峡谷回声》放在了这本书里。之后,参加戍边防御作战,我写成了近三万字的纪实文学作品《南疆笔记》,放在了这部书稿里。

再后来,我又奉命到西藏军区任职。雪域高原上当兵人的生活,更是给了我强烈的感染和震撼。常年冰封雪裹、高寒缺氧的艰苦环境,与处处继承和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奉献、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创业、特别能团结”老西藏精神的一代代西藏高原军人形象形成强烈对照和反差,因而亦更加强烈地感动和驱使着我提起笔来,记录下这段动人心魄的岁月篇章。

我利用工作之余,饱含深情地写下了长达近二十余万字的《西藏笔记》。自然,《西藏笔记》亦成为了我撰著的《当兵的人——我的人生笔记》这部书稿中浓墨重彩的一章。

回顾自己人生中的宽窄之历,不能不感悟:宽窄有百味,窄处亦芬芳!历史如是,人文如是,哲学如是,人生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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