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汤飞：乘不起筷子

文/汤飞

那天，我妈花一下午的时间炖了一锅膀肉，兼了点莴笋坨坨。端上桌，一股浓香架势往鼻孔里头钻。我一边吞口水，一边用筷子去挑菜，结果大意失莴笋——还没咋个使劲，它竟然一分为二。我说：“咋炖得恁个火巴噢，都乘（sheng）不起筷子唠。”只好放弃快准狠的路线，用慢工干细活：将筷子插到莴笋下面，轻轻抬起，运回饭碗。这哈才不怕它耍脾气，烂成啥样子都落得到各家碗头。

乘不起筷子的主角很多，它们主要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火巴，像萝卜、莴笋、肥肉等经过慢炖，会变得稀溜火巴，多半乘不起筷子猛地一夹；一个是嫩，像豆腐、凉粉等，经不住筷子的粗鲁举动。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豆花，吃火锅的时候，常常要借助勺子才能把它整到碗中。有人偏要用筷子夹，哪晓得挑到半中腰，豆花坨坨裂成两半块，活像跳水运动员，一头扎入汤锅中，“水花”压得不够好，溅起一连串的油汤珠珠。要是沾到哪个人的名贵衣服上，估计他顿时会觉得火锅点都不香唠。

对于年纪大、牙口不好的人来说，乘不起筷子的食物，喂到嘴巴头一抿就化，吃起来硬是安逸。但是另外一些人却认为肉啊菜啊的，炖得太火巴，魂都炖没了，精华跑到汤里面，吃着像抿泡儿样，没得搞头。最好是有咬头、有啃头、有嚼头，那才带劲儿。这也是有的人不喜欢用高压锅炖骨头，而改用柴灶或气灶小火慢炖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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