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遗事丨龙的航程：陨落碧海的辉煌

封面新闻记者 王国平 制图 袁铁宸

122年前。

1894年9月17日的甲午海战中，北洋海军致远舰在弹药将尽且遭受重创后，由管带邓世昌下令冲向日本舰队，不幸沉没。自邓世昌以下，全舰官兵246人为国殉难。

我们不应该忘记，一百多年前，以邓世昌为代表的甲午军人用生命谱写的壮歌，他们是中国第一批与西方进行平等对话并试图用西方科学技术强军强国的先行者，他们是晚清最后的“封面人物”。

今天，通过5幅地图，重温以致远舰为代表的大清海军——龙的航程。

1、舰队归国

北洋舰队的战斗舰除少量自造外，均从英国和德国建造，回国路线也基本一致，基本都是沿着英国（德国）——直布罗陀海峡——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印度洋——马六甲海峡——中国南海——台湾海峡——渤海海军基地的路程。

以致远舰为例：

1885年11月4日，清廷下旨正式确定订造2艘“致远”级穹甲巡洋舰。1886年致远舰、靖远舰正式在英国纽卡斯尔港开始建造。

致远舰：1886年在英国建造。图为在阿姆斯特朗公司的船台上等待下水。

经远舰：停泊在英国朴次茅斯港，等待和靖远、致远等同批军舰回国。

1887年9月12日，下午两点。致远舰、靖远舰和从德国建造的来远舰、经远舰在英国朴茨茅斯港汇合。4艘中国新式巡洋舰踏上回国的航程。此时，邓世昌第一次和致远舰亲密接触。

返航期间，在直布罗陀军港里，邓世昌冒着受军纪处分的风险，救助了一群衣衫褴褛、身无分文滞留他乡的华工，受到众人尊敬。

在印度洋中航行时，邓世昌一度高烧不退，但仍坚持亲自指挥驾舰。

1887年11月10日，致远舰和舰队抵达新加坡，并上岸访问。邓世昌为舰队做英文翻译。

1887年11月28日，致远舰和舰队到达香港，停泊在九龙外港。

1887年12月10日，致远等舰艇汽笛长鸣驶入台湾海峡，下午抵达厦门港，致远舰在这里正式加入北洋舰队。邓世昌被正式任命为致远舰管带。

2、龙行南海

致远舰等主力舰只加入北洋海军后，北洋舰队的龙旗猎猎，从北到海参崴，南到新加坡，东到日本本土，都是北洋舰队的巡航范围。

全盛时期的北洋舰队，停泊在旅顺港内。

1890年4月3日，致远舰和北洋舰队一起南下，经南海巡视南洋各港，并第二次访问新加坡。

1891年6月26日，致远舰等6搜北洋舰队的精华从威海卫出发起程正式访问日本。

6月28日，舰队到达日本马关。

7月1日，抵达神户加煤添水。

7月5日，下午3时抵达日本横滨港。

8月4日，舰队离开日本回国，8月11日返抵威海。

1894年3月3日，甲午海战前，致远舰最后一次和编队南下，访问新加坡，巡视南洋各港。

3、舰沉黄海

1894年5月17日至27日，渤海湾内，北洋舰队最后一次大阅。致远舰留下沉没前最后一张照片。

北洋海军的龙旗舰队最后一次大阅，留下最后的悲壮背影：依次为，济远舰、致远舰、超勇和杨威舰（姊妹舰，无法具体辨别）、经远和来远舰（姊妹舰，无法具体辨别）、定远和镇远舰（姊妹舰，无法具体辨别）。此前北洋舰队没有留下如此编队的照片，此后北洋舰队沉没于渤海、黄海。龙旗舰队唯此一张影像记录。

1894年9月15日，致远舰和北洋舰队从刘公岛到达大连湾。

1894年9月16日，致远舰和北洋舰队，抵达丹东大东沟海域，护送赴潮增援陆军登陆。

1894年9月17日上午11时许，北洋舰队发现日本联合舰队，各舰升火、实弹，准备战斗。中午12时50分，战斗打响。

1894年9月17日下午2时15分，一直冲杀在前的致远舰受到日本主力舰只的围攻，船身倾斜。后由管带邓世昌下令冲向日本舰队，不幸沉没。

1894年12月1日英国画报《The Graphic》上刊登的关于致远舰作战的铜版画。

在黄海海战中，除致远舰外，还有经远、超勇、扬威三艘军舰力战而沉，另有广甲舰在逃跑过程中搁浅损失。

致远舰上一共载有252名官兵，除了7人生还外，包括管带邓世昌，洋员余锡尔在内的官兵都长眠海底。

目前所见邓世昌生前最后的照片。

邓世昌牺牲的消息传开后，壮烈事迹感动整个国家，李鸿章得知噩耗后，老泪纵横，反复叨念“不料今世尚有此人”，当时的文人高邕写下著名的挽联“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邓世昌化作了中国海军不朽的海魂。

4、龙旗凋零

1894年9月17日晚上，黄海海战结束后，北洋舰队剩余军舰到旅顺休整。

随着辽东半岛陆战局势的恶化，北洋舰队从旅顺港回到山东刘公岛基地，再次进行了最后一战：威海保卫战。

1895年1月20日晨，日本“山东作战军”在联合舰队护送和支持下，在山东荣成湾龙须岛登陆。

2月4日起，威海南岸炮台被日军占领后，日军调转炮头连日轰击北洋舰队各舰及日岛、刘公岛炮台；并在夜间以鱼雷艇小队连续突入港内实施袭击，北洋舰队定远、来远、靖远，练习舰威远，布雷船宝筏等，先后被击沉、击毁。

定远舰：北洋舰队旗舰，1895年威海保卫战中，被日军鱼雷偷袭受重创，中国海军自行炸毁。管带刘步蟾自杀。

2月7日，北洋海军鱼雷艇11艘擅自从刘公岛北口突围逃跑，遭日舰追击,或搁浅,或被掳。

2月9—11日，右翼总兵刘步蟾、提督丁汝昌、护理左翼总兵杨用霖等先后自杀殉职。陆将戴宗骞、张文宣亦自尽。

2月12日，洋员马格禄等怂恿威海营务处候选道牛昶昞假丁汝昌名义向日联合舰队投降。

北洋海军基地刘公岛上的参军被解除武装后，上陆。

2月17日，日军占领刘公岛，威海卫海军基地完全陷落，北洋舰队全军覆灭。

北洋舰队剩余军舰除康济舰，其余被日军俘获。

5、打捞海魂

2014年8月，封面新闻（thecover.cn）记者在辽宁黑岛，联合我国国内知名水下摄影师慨文，潜入海底，用镜头记录下了水下的经远舰残骸。这是继120年前“经远舰沉没”最后一张遗影后，关于经远舰最新的一组照片。

2014年9月17日辽宁大连黑岛海域，经远舰海底残骸照片首次公布。

经远舰水下照片：经过120年的海水冲刷，当年雄壮的经远舰早已满目疮痍，舰体上布满了淤泥、渔网、海渍，以及早年一次偷盗性的打捞留下的累累伤痕。

2015年9月17，沉没120多年的致远舰在丹东海域被被发现，一组带有“致远”的繁体字样瓷器碎片的出水。

致远舰水底遗物：确认致远舰身份的瓷盘。

致远舰水下遗物：铜制舷窗。致远舰上的一枚舷窗，虽然经历了120多年的水下磨砺，但仍呈现出原本的黄铜颜色，甚至还闪烁着黄色的光芒。犹如甲午军人不灭的民族精神，熠熠生辉。

致远舰部分遗物在水下依然熠熠生辉，正如邓世昌所代表的不屈的民族精神，“惟公不生，惟公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