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马识途③｜发奋写作，让癌魔甘拜下风

【口述历史·第一季】推出《蜀地文心》系列，首期封面名家马识途

/名家档案/

马识途，1915年1月生，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鄂西特委书记、川康特委副书记、四川省建设厅厅长、四川省建委主任、中国科学院西南分院党委书记、四川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四川省文联主席、四川省作协主席、中国作协理事等职。他自少年时代起即投身党领导的抗日救亡运动，后长期从事地下革命工作，出生入死，功绩卓著。革命成功后，他在担任政务职责，繁重的工作之余，坚持文艺创作，几十年来写下了700余万字的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其中多反映中国革命斗争的历史，是中国革命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一笔丰厚的宝贵财富。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摄影 刘念

每每联想到不少作家，创作生涯早早结束，心里对马老的敬意就更多几分。跨越百岁高龄大关之后，马老又新写了几本书，而且他再一次战胜了癌魔。最新出版的《马识途文集》十八卷里头，有不少是马老百岁之后写的。而且，还有两本新写的书，还没有收入到全集里。他说，“这是我毕生的文学心血。”他还特别推荐读《毛泽东诗词读解》“这是我把毛泽东的诗词都读了以后，加以注解，介绍，研究，是一个研究文本。我对毛主席诗词非常推崇，所以一篇篇读了写下来。30年了，终于出版了，希望大家能看看。”而很少人能想象，这样的马老，还是一位两次战胜癌魔的老人。

2001年，马老患了肾癌，割了一个肾才好的。马老很幽默，自嘲“我是孤圣（肾）人！”乐观心态让人佩服。他反过来还会安慰记者：“你们不用担心，现在癌症已经完全痊愈了，我就是肾功能有些不好，而且因为少了一个肾的原因，我有条腿一直都比较肿。”

2017年，就在马老动手写《夜谭续记》时，却在体检时查出得了肺癌，这本书的创作眼看可能半途而废，但是病魔没有阻挡住一颗渴望生命和文学的心。他让子女将手稿带到病房继续他的写作，出院后也坚持一边治疗一边写作。就在家里人为他的病情担忧之际，马老想起了司马迁发奋写《史记》的故事，“司马迁激励了我，我也要发愤而作。我曾经对朋友说过，我的生活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我决不会就此向病魔投降！我要和病魔斗争，和它抢时间，完成这本书稿的创作。”

于是，马老一面积极治疗，一面坚持写作。医院的医生护士看到马老得了这么危险的病，还满不在乎，仍奋力写作，就说：“得了这么重的病，您还在那儿写东西？真是怪人。”马老说，“其实这毫不可怪，我就是要和病魔战斗到底，正像当年我作地下革命斗争不畏死一样。”

就在马老完成了《夜谭续记》这本书的初稿之际，马老的保健医生告诉他，经过半年多的药物治疗，马老肺上那个肿瘤阴影竟然看不到了，查血的指标也完全正常了。马老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一家人皆大喜欢。马老还请大家吃饭，正式宣布自己已经战胜了癌魔。他戏说道：“咋个，癌魔和我斗，落荒而逃了吗？哈哈！它看我写完小说，它就甘拜下风，它也下岗了，逃跑了。”真是令人欣喜！马老再次战胜了癌魔，恢复了健康，这是马老旺盛生命力的展现，其中想必也有对文学热爱、炽热追求的精神力量。在《夜谭续记》后记中，马老意志铿锵，“一个人只要不怕死，便会勇气百倍，一有勇气，更有力量战胜危险和痛苦。”

或许有人会问，活到104岁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写东西呢？马老的回答不愧是马老，“我现在眼睛也看不清，耳朵也不灵了。看书，写作，是比较困难了，没有以前那么自如了。但我也不能总是无所事事嘛？我想起司马迁说的，要发奋而作。最近写的这些，就是发奋的结果。因为我两度遭受癌症的侵袭，我居然两次都战胜了。在医院治病的时候我还在和癌症赛跑啊，我尽量发奋写东西。”语气里有自豪。

对于很多人都关心的马老高寿，马老自己也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一活就活到了现在，今年我都104岁了，好像另外一个世界给我的通知书搞丢了。”如今的马老还在写。他想起了70多年前，他在西南联大读书，上课学到的古文字方面的知识。当时我的老师中有陈梦家这些文字学专家。他想起了，“当时我们上了一年的说文解字，半年的甲骨文，半年的金文，我当时做了很多笔记，但是后来被毁掉了。但老师们教我的知识，一直都在我脑子中保留着。”如今他从大病中痊愈，闲下来，他想用学到的这些东西去做点研究，同时还开始动笔写下来。马老又笑了，“像发疯了似的”。

下期预告： 2013年1月，在四川省文联成立60周年纪念大会上，他被授予“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马老说：“我其实没有什么终身成就，我有的是终身遗憾。”104岁的马老还有一个梦想，究竟是什么梦想？下一期将揭开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