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害人害己的法案竟能“伸张正义”？美议员：这将是一场灾难

众所周知，毒品泛滥问题早已成为美国社会难以治愈的痛症。可如今，美国竟朝着全美大麻合法化迈出了新的一步。

4月初，《大麻机会再投资和消除法案》（以下简称为“MORE法案”）以220票对204票的微弱优势获众议院投票通过，其中大部分反对票来自共和党议员。

根据该法案，美国将计划在联邦一级实现大麻合法化，但仍需等待参议院投票审议。有分析认为，该法案一旦通过，将在未来十年内为联邦增加约81亿美元的收入，为财政纾困。

美国众议院执事办公室官网截图

长期在国际毒品问题上扮演“受害者”角色的美国，为何能这样冠冕堂皇地推进大麻合法化？如此害人害己的法案，真的能顺利通过吗？

文 | 杨帆 史泽华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学院

编辑 | 丁贵梓 瞭望智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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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不住的合法化浪潮

大麻具有成瘾性，是联合国禁毒公约中被管制的麻醉药品。研究显示，使用大麻会影响人身心健康，长期大剂量使用可引起退行性变化的脑疾病、严重的行为损伤、免疫系统抑制和神经疾病等。

历史上，大麻在美国曾属于一类管制毒品。联邦政府对大麻实施最严格的限制，禁止种植、销售和吸食大麻，持有、吸食大麻都属刑事犯罪。针对依据各州法律合法种植、销售或拥有大麻的企业和个人，联邦政府也借收税等手段加以限制。

1937年，联邦政府通过了第一个管制大麻的法律——《大麻税法》，标志着大麻管制“联邦化”的确立，有力推动了各州大麻管制立法与实践的步伐。次年，中西部州就有1.6万英亩大麻被铲除。到1960年前后，因违反大麻管制相关法律而被捕的人仅剩100余人，较管制初期减少近90%。

然而，20世纪70年代以后，各州针对大麻管制问题的立场慢慢发生变化，“大麻合法化”“医用大麻合法化”的呼声渐起。直到1996年，加利福尼亚州率先通过“医用大麻合法化”的地方立法，允许病人在有医生建议证明的前提下持有和使用大麻。这实际上为当时全美近1/6的人提供了吸毒的借口。

加州之举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进入21世纪，大麻合法化在美国渐渐成为难以阻挡的浪潮，各州围绕着解禁大麻的公投或立法不断增加，大麻合法化进程一路高歌。

美国全国州议会会议（NCSL）数据显示，目前，全美已有37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颁布了医用大麻合法化相关法律，其中18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还实现了娱乐用途大麻合法化。

【注：大麻植物含有超100种化合物，即大麻素（Cannabinoids）。其中，名为四氢大麻酚（THC）的大麻素最为有名，它由精神活性物质和成瘾性物质合成，同其它功能类似的化合物常被作为娱乐用途（Recreational use）大麻。】

2022年4月初， MORE法案获众议院通过，为全美范围内的大麻合法化迈出新的一步。

该法案计划在联邦一级实现大麻合法化，将大麻从联邦政府的受控物质清单中删除，还取消了针对大麻相关犯罪行为的刑事处罚。法案还将对大麻和大麻制品征收5%的销售税（并在五年内逐渐增加到8%），向新兴大麻企业提供贷款。

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表示，这项立法“具有里程碑意义”，是“近代史上最重要的刑事司法改革法案之一”，它将为“那些因刑事定罪的残酷、不公平后果而受到伤害的人”伸张正义，为人们提供参与该行业的机会，并在联邦一级使大麻非刑事化，“这样我们就不会重复我们过去的严重错误”。然而一些投反对票的议员表示担忧，称此举或将造成一场灾难。

不过，尽管此次MORE法案在众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还至少要赢得60名参议员的支持，才能获参议院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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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推波助澜？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美国大麻管制在短短几十年间便走向崩溃边缘，如今甚至走向了全美大麻合法化？

*巨大的经济效益刺激各级政府及利益团体

作为经济作物，大麻在工业、医药等方面的经济价值很高。因透气性、抑菌性较好，大麻被广泛应用于美国纺织行业。通过技术处理，大麻茎秆还可作为环保的有机肥。另有医学研究认为，大麻具有镇痛、治疗癌症、缓解阿尔兹海默症和中风的疗效。大麻的医疗作用是美国民众（特别是老年人群体）近年来强烈支持其合法化的原因之一。

2021年，美国大麻行业销售额达250亿美元，比前一年增加43%。到2030年，美国大麻市场预计将达到650亿美元。大麻带来的巨大经济收益，对美国联邦和各州政府来说都越来越有吸引力。

以最早允许娱乐用途大麻销售的科罗拉多州为例。仅在2022年1月，全州娱乐用途大麻销售额就达2.96亿美元。2020年初，伊利诺伊州娱乐用途大麻合法化之际，时任州长也曾直言“这将有效减轻政府预算赤字”。彼时，伊利诺伊州面临着1340亿美元的长期预算短缺，而大麻合法化每年就能为其增加约10亿美元的税收。

在联邦政府层面，据美国国会预算办公室估计，通过向大麻生产商征收职业税、提高企业所得税，未来十年内，MORE法案可能为联邦增加约81亿美元的财政收入。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下，相关利益集团自然也会极力鼓动政府支持大麻合法化。科罗拉多州某非营利组织表示，仅在科罗拉多州就有50多名说客推动政府采取有利于大麻产业发展的政策。

美国网站“公开的秘密”（Open Secrets）数据显示，2018-2021年，美国大麻及制品相关企业、行业协会等在政治游说上累计花费1540万美元，近三年年均花费是2016年10倍以上，是2012年约百倍。

*民众支持，政客迎合

同废除死刑、同性恋婚姻合法等议题相似，大麻合法化亦为带有“进步主义”特征的政治主张，强调保护弱势群体、寻求个体自由与平等。一旦出现经济形势恶化或社会动荡，美国社会对“进步主义”的追求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进入21世纪以来，战争、疫情、金融危机等大大加剧美国人的担忧，“#Metoo运动”“黑命贵”等在美国社会引起强烈震动。大麻合法化借“进步主义”外衣，获得民众认可。据盖洛普民调数据，过去20年间，美国民众对大麻合法化的支持率不断攀升。2021年，这一数值竟高达68%，是2002年的2倍之多。

据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网站公开信息，2019年，美国约4820万人至少使用过大麻一次，近四成美国高中生长期使用大麻。2021年4月皮尤研究中心的民调显示，全美30岁以下成年人中，有70%赞成包括医疗和娱乐用途的大麻合法化。

民主党上台也是加快全美大麻合法化步伐的关键因素。民主党向来以进步派势力为重要票仓，故对大麻合法化总体持赞同态度。2020年大选时，拜登、桑德斯两位民主党参选人都曾表达过对大麻合法化的支持。2021年11月的盖洛普民调亦显示，83%的民主党人支持大麻合法化。

不过，民众对大麻合法化的强烈支持也给美国政治生态带来不小的影响。出于对大麻合法化的支持，民众自然会反对持“禁止大麻”立场的政党或政客。为了争取更多选票，不少政客被迫改变或隐藏反对立场。结果，公开支持大麻合法化的人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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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美国，波及世界

在利益集团的游说、公关下，美国大麻合法化程度逐渐加深，毒品问题将继续冲击美国社会、波及世界。

对美国社会来说，大麻合法化会严重威胁美国的禁毒政策。

“禁毒”是美国长期奉行的重要政策。早在1914年，国会就通过了《哈里森毒品法》，开始依法禁毒。一百多年来，联邦政府确立多个法案，打击以大麻为代表的毒品，并为此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不仅如此，多年来，美国政府还试图把自身毒品问题的责任嫁祸给其他国家。

从这一角度看，大麻合法化不仅与美国长期以来奉行的禁毒政策背道而驰，暴露其禁毒工作的双标、虚伪，还会改变普通民众对毒品的看法。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发布的《2021年世界毒品报告》显示，1995-2019年，认为大麻有害的美国青少年比例下降了40%。

更严重的是，大麻合法化将让“全部毒品合法化”成为可能。目前，美国一些州已经在“毒品合法化”道路上有所行动。2021年，俄勒冈州以58.46%的支持率通过“110号措施”，将个人拥有少量毒品（包括可卡因、海洛因等）非刑事化，成为美国首个正式将持有和使用所有毒品除罪化的州。

对国际社会来说，在不少国家和地区的毒品问题上，美国作为全球首屈一指的毒品生产和消费大国，本已难辞其咎。

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以反恐为由出兵阿富汗、推翻塔利班政权20年后，阿富汗供应着全球80%的毒品。西方媒体报道说，美军为他们所支持的阿富汗人种植罂粟提供保护。图为新华社视频《美军为阿富汗种植罂粟提供保护》截图

有研究显示，2002-2017年，美国大麻使用量持续上升，且大麻合法化进度与大麻使用者数量呈正相关性。这意味着，如果在联邦层面实现大麻合法化，全美使用大麻人数会继续上升，美国大麻消费市场还将大幅扩展。据预测，届时美国国内大麻需求会以每年近3.1倍的速度增长，大麻产业经济总量每年可达400亿美元左右。

一旦实现全美大麻合法化，毒品需求的增加不仅会促进美国本土毒品企业发展，还会极大刺激全球大麻生产及对美走私，给其他国家打击毒品犯罪活动带来新的挑战。

美国大麻合法化还将让全球禁毒法律体系与机制面临崩溃。

目前，支撑全球禁毒活动的主要法律依据是1961年联合国制定和通过的《麻醉品单一公约》，以及1972年通过的该公约《修订议定书》。作为重要的倡导者和签约国之一，美国带头违背公约的做法将严重破坏国际社会禁毒合作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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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关”前路漫漫

正如前文所述，尽管MORE法案在众议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要成为联邦法律，仍需跨越重重障碍。

*参议院立法困难重重

根据美国立法程序要求，一项法案在参众两院都获得通过后，才能提交总统签署成为法律。2020年，众议院就曾通过一项大麻合法化法案，但最终未获参议院通过。

本次MORE法案要想在参议院通过，至少要赢得60名参议员的支持。这意味着它不仅需要民主党议员的全票通过，还要拿下来自共和党议员的10票。大麻合法化问题的重要性又尚不足以让民主党花大力气启动快速表决程序。

可见，在政党政治已处于极化状态的美国，MORE法案要想顺利“闯关”绝非易事。

*总统态度不明

拜登虽在选举时承诺大麻合法化，但也不乏拉票之嫌，其上任以来在大麻问题上的态度始终暧昧。例如，拜登明明有权大规模赦免因吸食或持有大麻而被定罪的人，但在记者询问其赦免计划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总统的暧昧态度，也为美国大麻合法化的前路带来不确定性。

在众多因素的裹挟下，大麻合法化似乎成了美国社会的共识，支持大麻合法化的民众已占到总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民意促使政党态度改变，民主党与共和党都开始塑造支持大麻合法化的形象，甚至在保守派占多数的联邦最高法院也出现了新迹象。2021年，保守派大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称，“联邦大麻法律可能已经过时。”目前，全美仅剩13个州还在全面禁止大麻，其中一些州也开始着手推动大麻合法化。

尽管美国两党争斗不断，但双方的分歧并不在于“大麻能否合法”，而是落在法案实施细节上。对于MORE法案而言，即将到来的2022年中期选举将是决定其前路的关键一战。若民主党能守住参众两院的多数席位，接下来大麻合法化的进程可能还会加快。但若共和党成为多数党，则会增添新的变数。

就目前而言，MORE法案在参议院获得通过、由白宫签署正式成为联邦法律的可能性不大，但其释放出的危险信号绝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