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邓杰：匆匆那年的饺子

文/邓杰

“匆匆那年，我们究竟说了几遍，再见之后再拖延，可惜谁有没有，爱过不是一场七情上面的雄辩……”匆匆的年华里，关于饺子，有三件不能忘却的事。

第一件，2003年春天，因为爱情。

那天下雨了，寝室里，他们三人关注的焦点聚焦到我桌上的一碗水饺。他们蠢蠢欲动，见这阵势，我忙把碗口护住。这碗冒着热气的饺子是一个叫小巫的女孩送的，那被我捉弄过的女孩，大眼睛，睫毛很长。她成绩很好，专业课考试经常名列全班第一。

那天，她坐第一排，穿橘红色T恤，右肩点缀着玫瑰雕花，很漂亮。短发遮过雪白的脖子，临时别了一个淡蓝色的钢笔帽，像只蝴蝶。我突发奇想，写纸条让人往上传。传到她的手里，她看纸条，微笑。英语老师过来，没收。寝室兄弟唯恐天下不乱，起哄：念念。老师就照纸条念，是一首小诗，尾句是：“我劝小巫重抖擞，勿拿笔帽当发夹。”羞得她忙取下钢笔帽。

小诗事件后，我和她的关系更“微妙”。短暂五个月后，分道扬镳。用当时流行歌曲的歌词，叫“分手快乐”。

2006年毕业酒会那天，窗外下着雨，她举着酒杯来我身边，碰了碰杯，无言离去。她固执的眼神镌刻在雨里。人生如戏，这场戏剧中，我们都不是赢家。她明败，我暗败，我却忘不了那碗饺子。

第二件，2004年初夏，因为友情。

我生病在校医室输液三天。稍见好转，寝室兄弟嚷着给我补身体。我说，又不是《西游记》猪八戒因误食子母河的水，刚打完胎，要补。女儿国国王宴请八戒、沙僧、悟空，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唐僧。你们此厢为哪番？他们窃笑：只为找个借口，打牙祭。

买鸡蛋，牛肉，猪肉，芹菜……张哥和丁哥的女友也“混”进寝室。女生对做饭菜有特别嗜好，二来改善生活必叫上她们。电饭煲、电炒锅平时就备好。菜很快上桌。说是桌子，其实是四人抽屉拼成的。我岁数最小，又小病初愈，几人都给我夹菜，一会儿我的碗里堆起了小山。

晚上，把中午剩的肉和蘑菇、韭菜剁碎，拌成馅。我提议做些蒸饺，立马获赞同。而今，时有用电饭煲煮饺子，但未来想必也不会再煮出当时的好味道了。

第三件，2010年秋天，因为亲情。

那段时间，工作不很顺利，总发脾气。周末，我从市上回县里。父亲说，今晚吃饺子。我一愣，饺子有什么好吃的？

父亲拿出面粉，加入适量水，拌成光滑面团，放盆中十分钟，在案台上撒薄面，将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块，按扁。他手捏面皮边缘，边旋转面皮边用另一手滚动擀面杖，擀成厚度适宜的皮；母亲做饺子馅儿。菜馅用油拌好后，再放适量花椒粉、五香油、食盐、鲜姜末。

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偶然见母亲鬓角白发和父亲额头数条弯弯“溪流”，鼻子一酸：这些年他们为我付出太多。吃第一口，顿感汤汁饱满，味鲜肉嫩。每周，总是回家就开饭。父母站在比客厅温度高许多的厨房，穿厚厚的围裙，背上已汗流浃背，但从不让我待在厨房。我换洗了坐桌前，就能吃到热腾的美味。他们满眼爱意地看着我，给我夹菜，要我多吃点。

我从来不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从懵懂到懂事，关于过去，做错很多事儿，错过很多人和机会；和父母闹了不愉快，他们都原谅我。生命中能无条件包容一个人错误的，可能只有父母和真爱你的人。

【作者简介】

邓杰，2003年开始发表散文、小说，散见于各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