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余晓莉:长大后我就成了您

封面新闻 2021-03-29 10:23 42091

文/余晓莉

当了30多年的孩子王,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我已记不清教过多少学生,但我永远忘不了教过我的老师。从小学到中师,再到参加工作后进修的老师,我都能一一说出他们的名字。

记得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王毅老师。他当时参加工作没几年,留着学生头,说话轻言细语的,清瘦的脸庞非常随和。在他教我们的几年时间里,从没有批评过任何一个同学。

他本来是教物理的,但爱好体育,就在班上组建了一支女子篮球队。我是其中一员,利用放学时间训练。训练那天,我穿了一双很不合脚的大头皮鞋,是哥哥穿过的。在篮球场上跑起来,鞋子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王老师不时回头看我的鞋,但他什么也没说。除我外,其他同学还有穿大棉鞋、胶鞋的,甚至还有穿麻窝子草鞋的,就是没有穿运动鞋的。不久,篮球队就被解散了。长大后,我才明白,王老师是在呵护我们小小的自尊。

初中最后一学期,换了一个班主任,姓胡,整天笑眯眯的。看到其他班的同学春游,我们也要求春游。胡老师没有直接说行还是不行,只是对我们说,马上就要中考了,时间对你们很紧迫,好好学习,将来出息了,祖国大好河山随你们去游。如果实在想游,学校后面的水库有一条小船,划着小船拍照片,写上“西湖留影”字样,谁敢说不是西湖?

中考结束了,我们班有五人考上师范学校,一人考上航校,两人考上省属中专。这对上世纪80年代偏远的农村中心校来说,其升学率简直是一件惊动四乡八邻的大喜事。

我上了师范学校,看到课程表上有一门说话课,心想,谁不会说话?居然还要学说话?上课了,走进教室的是张老师,她有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那时叫“幸子头”,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还有一张甜甜的笑脸。一节课下来,大家都喜欢上了说话课。

二年级时,也许是青春期的叛逆,我突然不想上学了。说话课考试,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等其他同学都走完了,我才磨蹭着来到张老师面前,小声说,张老师,我想退学……还没说完,我就大哭起来。张老师既没有劝阻我,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等我不哭了,就说说话课考试结束了。

哭了一场,我猜想考试肯定不及格。但当我拿到成绩通知书一看,说话课成绩居然是98分。那一刻,退学的念头飞到了九霄云外。后来,张老师告诉我,你平时上课表现不错,给你高分是应得的。读书不易,好好学习吧。那一刻,我泪流满面。心里暗暗想,长大后,我一定要成为您!

如今,我已在讲台上站了30多年,每每想起教过我的老师,我真想说一声“谢谢老师”,长大后成了您。我的学生也有的成了您,将来,还会有无数人成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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