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袁媛：倔强人生

文/袁媛

民国时期，四川荣县，一个家境殷实的家庭，第四个女儿呱呱坠地。因为是女儿，家人觉得没必要给她取名字，就叫她刘四。

按照当时依然流行的风俗，家人在她六七岁的时候开始给她缠足。缠的时候，刘四痛得哇哇大哭，母亲在旁边一边抹泪一边劝：“四呀，为了将来嫁得出去，要忍着呀！”

刘四聪明，缠足的现场无力反抗，缠完了，就央求家人送她上学堂。在学堂，乘没家人监督，就偷偷解了裹脚布，临到放学再裹上。一来二去，三寸金莲没缠成功，只缠成了拇指内撇关节骨肿大，类似现在高跟鞋病的怪样子。

这可愁坏了父母。尽管后来刘四恪守“三从四德”的本分，努力学习女红，但到了待嫁的年龄，媒婆一看刘四的大脚，都直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人愿意接受刘四，父母赶忙置办嫁妆把刘四嫁了出去。

丈夫四肢健全，人也不傻，但是好赌，没几年就把父母的产业、刘四的嫁妆输个精光，一家人生计都成了问题。刘四不愿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鬼话，既然丈夫戒不了赌，就吵着要丈夫休了自己。

又是大脚，又是被休了的女人，要想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更困难了。好在世事变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新的思潮涌入家家户户。有人给30多岁的刘四介绍了一位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此人浓眉大眼，五官端正，气宇轩昂，刘四打心眼里喜欢。遗憾的是左手残疾，刘四有些惴惴不安。

没想到，军人一点不自卑，就从这残疾的手讲起，讲为了掩护战友而失去左手的故事，讲那一段峥嵘岁月。刘四被深深感动了，觉得眼前的人越发可爱，愿意用余生来照顾他。

就这样，近40岁的刘四嫁给了40多岁的军官穆占云，后来还连续生下了3个女儿。穆占云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妻女疼爱有加，虽然只有一只手，却抢着干家务活，抢着带娃。在穆占云的带动下，刘四有了自己的名字：刘志君。

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转业后的穆占云因嵌在肺里的弹片生锈引起肺部感染，医治无效，英年早逝。去世的时候，大女儿10岁、二女儿8岁、三女儿才6岁。刘志君不愿再嫁，独自抚养三个女儿。

没有了经济支柱，刘志君白天在街道办事处上班，晚上替人缝补衣服、绣花贴补家用。就这样，靠着女人柔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把三个女儿抚养成人。

这就是我外婆的故事，这就是她的倔强人生。

【“时光”文学栏目征稿启事】

讲真实故事，自己的，他人的，都可。字数控制在1500字内，原创首发。面向四川省内征稿。勿用附件，标题务必注明“时光”。部分作品会被华西都市报《宽窄巷》副刊选用。作者信息包括银行卡户名、开户行及网点准确信息（不能错一个字、多一个字、少一个字）、卡号、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投稿信箱：huaxifukan@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