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文学大师”张恨水曾入川7年 “成渝”助他抵达创作上第二高峰丨寻找成渝文旅新地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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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新闻 2020-09-08 15:58 69103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抗战时期,整个四川成为大后方。大量科学文化教育机构入川,无数的宝贵人才、文物史料和重要物资,都在此得到了保护和存续。当时还属于四川的重庆,更是以“陪都”身份,容纳了大量文化精英分子。郭沫若、老舍、林语堂、梁实秋等在重庆创作出《屈原》《四世同堂》《雅舍小品》等传世名作;剧作家田汉、曹禺、夏衍、洪深、阳翰笙等在重庆创作排演出《全民总动员》《塞上风云》等优秀剧目;教育家梁漱溟、晏阳初、陶行知也都在重庆留下他们的踪迹。梁实秋的雅舍纪念馆、老舍的四世同堂纪念馆等文人作家的名人故居或纪念馆,成为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在这个文人作家名单上,还有一个不可被忽视的名字:张恨水。张恨水原名张心远,祖籍安徽潜山。1924年,张恨水开始在《世界晚报·夜光》副刊上连载章回小说《春明外史》,一举成名。1926年,张恨水又发表《金粉世家》。之后《啼笑因缘》把张恨水声望推到最高峰。这部小说至今已有二三十个版本,在发表的当时就因各大电影公司争先要将之拍摄为电影而几成新闻。由它改编成的戏剧和曲艺也不在少数,因《啼笑因缘》而作的续书之多更是民国小说中之最。至此,张恨水的名声如日中天,有评价说:“即使不看小说的人也知道这个作家,就如同不看京戏的人也知道梅兰芳一样。”

南泉桃子沟的艰苦七年

成就800万字的重庆书写


抗战爆发后,张恨水也成为躲避战火来到重庆的一员。1938年1月,他携家带口沿着水路抵达重庆,定居南温泉桃子沟。当时,为躲避日机轰炸,“抗战文协”在偏僻的巴南区南泉桃子沟,稀稀疏疏地搭建了一些简陋的茅草房,供流亡飘泊到陪都的文化名流栖身。张恨水先生一家就在此度过了漫长清苦的7年陪都山居岁月。

张恨水蛰居的3间茅草屋,坐落于建文峰下,上覆茅草,四壁用竹片糊泥而成。其中一间作书房兼卧室,室内泥墙上,张贴着张恨水先生用宣纸亲自手书的“北望斋”墨宝,也未加装裱。“北望斋”取宋代陆放翁诗句“北望中原泪满襟”之意,借以表达盼望早日驱逐日寇,收复国土、凯旋北上的愿望。他后来曾在《巴山杂忆》中写了一首七绝记述此事:“建文峰下屋三排,茅屋亲题北望斋。不道此来都成异,云天西望立寒阶。”

“北望斋”的茅草屋顶,因风雨所侵,草稀屋漏,常常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屋外雨已停,屋内雨不止。久而久之,一遇阴云密布、山雨欲来之际,张恨水先生一家人就得预先把盆盆罐罐放置在屋漏之处,“未雨绸缪”,等待漏雨,所以先生又把“北望斋”戏称为“待漏斋”。现在该处已经被列为“张恨水故居”。

提到张恨水,大家都马上会想到“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通俗文学大师”等称号。但其实,张恨水除了写通俗小说,还是一位著有数百万字新闻评论、散文作品的出色的报刊活动家和新闻工作者。只不过,他的杂文、散文,一直被小说家的巨大声名所掩,散文印行于世者并不多,世人之中知者亦少。

从1918年张恨水开始记者生涯,到1948年秋辞去北平《新民报》的编辑职务,张恨水从事报业工作达30年之久。其中在重庆7年时间,是其报人生涯中最重要的经验。张恨水在重庆期间,担任了重庆《新民报》主笔兼文艺副刊主编。他将《新民报》副刊改名为《最后关头》。在发刊词中明确表示,“‘关’这个字,在中国字典文字里已够严重。’关’之前再加上’最后’两个字,这个程度副词(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最后一语,最后一步,最后一举……暗示着只能成功,不许失败,这是呐喊!”这段发刊词,发出他对抗战的态度。张恨水为该报写下大量的副刊文章,其中多是抗战主题。后来被收入2015年由时代文艺出版社推出的《张恨水散文全集:最后关头》。这些抗战散文或感时咏事,微言大义,或上下古今,纵横捭阖。张恨水是一个勤奋高产作家,在重庆居住八年时间,写了各种文章800万字。抗战时期是张恨水创作的第二高潮,他在新闻和文艺上的奉献,使他还得到政府颁发的“抗战胜利勋章”。

曾到成都观光访问

看都江堰 赏武侯祠 看川剧《帝王珠》


在重庆客居期间,1943年,张恨水还作为重庆记者团的代表到成都观光访问。这使他在成都饱览了风景、名胜、古迹,领受了古蜀文化的芬芳。 他特别赞赏了都江堰水利工程、古柏森森的武侯祠等,还欣赏了杨友鹤的川剧《帝王珠》(《斩杜后》)。虽然在成都前后一共不足半月。但离开成都回重庆后的三年中,他一共写出了一百多篇有关成都古今的杂文。其中包括从1943年4月20日起,在重庆《新民报》专栏“上下古今谈”中,以《蓉行杂感》为题头,断续发表了近50篇写成都的文章,如:《北平情调》(上、下)、《驻防旗人之功》、《三公子从军》、《桐花凤》、《武侯祠昭烈廟》、《夜市一瞥》、《茶馆》……从1943年6月起,在成都《新民报》专栏“出师表”中,又断续发表短文近50篇,如:《华阳小景》、《帝王九朝》、《木牛流马》、《王建八行》、《洋琴专家》、《汤元》、《抄手》、《日本———在疏散中过年》、《国语与新文字》、《名人致词》……

写重庆的雾、房子和夜雨

“暗喊着梦里的重庆,从此别了”


在重庆期间,张恨水对重庆自然、地理特色观察细腻,比如在《雾之美》中,他对重庆的雾有这样的描述:“屋后为人行路,遥闻赶早市人语声,在白云深处,直至溪岸前坡,始见三五人影,摇摇烟气中来,旋又人烟气中而消失,微闻村犬汪汪然,在下风吠客,亦不辨其出自何家也。 一二时后,雾渐薄,谷中树木人家,由近而远,次第呈露。仰视山日隔雾层而发光,团团如鸡子黄,亦至有趣。又数十分钟,远山显出,则天色更觉蔚蓝,日光更觉清朗,黄叶山村,倍有情致矣。”在《重庆的房子》里他写道,“包括川东沿江的码头,那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建筑。那种怪法,怪得川外人有些不相信。比如你由大街上去拜访朋友,你一脚跨进他的大门,那可能不是他家最低的一层,而是他的屋顶。”

此外,张恨水还创作了六部重庆题材的长篇小说:《八十一梦》《牛走马》《傲霜花》《偶像》以及抗战胜利后回京创作的重庆题材小说《巴山夜雨》《纸醉金迷》等。

1945年12月,张恨水回到北平。从1938年入川到重庆至1945年出川北归,整整七年的客居生活,让他对重庆已经有特别的感情。在文章《去年今日别巴山》中,他这样回忆当时的心情,“这天我带家小到了海棠溪,却是悲喜交集,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我家住南温泉六年多,城乡来去,必须在海棠溪上下公共汽车,车站员工,几乎无入不熟。这次上车,变了长途,直赴贵阳。我从此离开四川,也就离开六年来去的海棠溪。……这晚,正值斜风细雨。我走出旅馆,站在江边码头上。风吹着我的衣襟和头发,增加一种凄凉意味,满眼烟雾凄迷,看不到什么。深陷在两岸下的扬子江空荡荡的一片黑影。隔岸重庆,一家屋影不见,只是烟雨中万点灯火像堆大灯塔,向半空里层层堆起。我暗喊着梦里的重庆,从此别了。这烟雨灯火中,多少我的朋友啊。”

为此张恨水写诗一首,以示纪念:“壮年入蜀老来归,老得生归哭笑齐。八口生涯愁里过,七年国事雾中迷。虽逢今夜巴山雨,不怕明春杜宇啼。隔水战都浑似梦,五更起别海棠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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