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张成芳:不足三米

封面新闻 2020-08-24 14:23 45677

文/张成芳

相遇时,她18岁,他也18岁。

她家较穷,兄弟姐妹多,吃不饱穿不暖;他家只有弟兄两人,家境也不好,但在有土地、有橘树。她姨说,姑娘大了,嫁了吧,也算捡条生路。

他去她家,她一见欢喜: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强体壮。她去他家,更觉满意:家境殷实,父慈母孝,妯娌和睦。

成亲那天,他把她领进一间小屋便不见了踪影,进来一位身材孱弱、略显猥琐的男子,与他是两个极端。原来,他无父无母,只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兄长。相亲时的衣服是借的,见过的房屋是邻居的,父母、兄弟、妯娌都是别人家的。他姑说,你人才比你哥好,比你哥有本事,你若先结婚,你哥这辈子便再也结不到了。

第二天,门一开,她拎着小包冲回了娘家。他姑催他去接她,他哥不吱声。他终没去,他知道她恨他,他姑拜托村里长辈去接,他哥也给长辈跪下了。她父母、兄嫂都叫她认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乞丐一起讨口。

她便真的认了命,再无欢颜,静静地与他哥生活、生子。他哥一生好吃懒做又好赌,她一生操劳,日子却过得相当拮据。他出去挖煤、打工、收破烂,每次回去将钱给她,只说是给侄儿的,图他老了有人送终。

他终身未娶。

她不与他讲话,3个人偶尔还吵吵架,偶尔气极了他会怼他哥:你婆娘还是我让给你的!她听了,自个儿去躺着流泪。

20多年过去,他病倒在广东工地上,眼看时日无多,他拖着病体徒步两个月回到老屋。她给他熬药,为他煮饭,不再骂他。他哥偶尔骂他也骂她,她便回骂他哥。他终是去了,她的儿子为他送灵出殡,一如亲子。

几个月后,她也去了,脑溢血。在她病重的那一个月,她的男人并不关心她,家里也确实负担不起她的医药费。临终那几天,她男人甚至不敢一个人进她的房间。

风水先生看遍了她家所有自留地也找不到合适的墓地,有老者提议去他的墓地旁看看。

从此,她和他前后相距不足3米远。

【作者简介】

张成芳,四川省达州市作协会员,渠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达州市诗词协会理事,《三汇文学》执行主编。一个爱山爱水爱文字的70后小女子。

【“浣花溪”栏目征稿启事】

欢迎投来文学随笔、散文、散文诗、小小说等纯文学作品,诗歌因系编辑部自行组稿,不在征稿范围内。字数原则上不超过1200字,标题注明“浣花溪”。作品须为原创首发、独家向“浣花溪”专栏投稿,禁止抄袭、一稿多投,更禁止将已公开发表的作品投过来。作者可以将自我简介、照片附加在稿件中。邮件中不要用附件,直接将文字发过来即可。部分作品会被华西都市报《宽窄巷》副刊选用。投稿信箱:huaxifukan@qq.com。

评论 6

  • fm1498382 2020-08-24

    解释一下:当时她看到的那个家是他邻居表叔家,当时媒婆讲表叔表婶是他父母,表叔的母亲还在,所以有母孝一事。真人真事。

  • 吃干抹净尒 2020-08-24

    生动、感人

  • fm1498382 2020-08-24

    一个真实的令人唏嘘惋惜的故事

查看更多

去APP中参与热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