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颐：孤寂亦至美

作者：成都树德中学宁夏校区高二三班陈诗颐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我吟诵着这两句诗，孑然一身地走在放学归家路上，看红霞漫天，似酡红缎匹铺开恍惚间的香气流溢，是渐变的，朦胧的。然而，这繁华美景却与灰白的孤鸟无关，它匆匆划过天际，生怕被看出来与这绚烂天色格格不入。

我也如此。初转学到异乡读书，就如同一颗小石子硬要挤进大石头，无法融入这个集体。相顾无相识，身着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从我身旁飘过，不禁有些凄凉，赶紧拐进一孤僻小巷。

小巷安静得能听见深处的狗吠，缓缓向里走，不觉与一堵在漆已经完全剥落、裸露出红砖的墙前停下了脚步。这么荒僻的地方竟然生长出了如此惊艳之常青藤！茎约莫两指粗，很长很长，从墙顶悬垂下来，恍眼一看，只见满眼的绿，难辨其发端，也不见其尾。它们孜孜地向下生长，有的已经触到了地底。叶更是层层叠叠，彼此推推挤挤着，好不热闹快活 。如同瀑布，在流动，在欢笑，在大声宣告着它们生长之肆意，生命力之旺盛。

可孤寂如斯，又怎会绽放得如此绚烂呢？绚烂如斯，又有多少人会去欣赏呢？

我细细思索起来。面前的常青藤绿得纯粹。叶中绿得最为清浅的部分，光彩照人似翡翠，仿佛一个美而自知的欢脱少女，笑着同阳光嬉戏，顽皮地用镜面反射着点点光亮，恣意挥洒着欢畅青春。绿的更为深沉的那部分，叶脉纤纤却密布如一张墨绿的网，沉淀着生命的底色，源源不断供着养料。风吹过来，叶扑朔扑朔轻轻敲击着墙，如风吹过的稻田一闪便露出下面的青光，随流畅“哗哗声”浩浩荡荡流泻而出的，是绿，梦一般散开、漂浮、填满了整片空间。

我恍然大悟，它是孤寂，可这又何妨呢？它只为自己生长，在孤寂中彻悟生命，全心投入生活。有此强大内心，便浸润了下去，吸收养料，孜孜不倦地在这残垣断壁上生长出了如此亮丽惊艳的常青藤。

看着看着我的悲喜也就好像有了容身之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三毛曾说，“我们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价值，我们过分看中他人在自己生命中的参与。于是孤寂不再美好，失去了他人，我们惶惑不安。”孤寂是美，沉静而厚重，是清醒的自我认识，也是充盈强大的内心，更是滚滚世俗之中的坚守。

我抚摸那宽大的绿叶，向它致敬。天地万物，本就生于孤寂，归于此。于此孤寂中守得本我，绚烂绽放，亦至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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