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唐雅冰：心因荷动

文/唐雅冰

“爱文夜眠枕书，惜花晨起觅荷。”荷花又粉墨登场，红的妖艳、粉的娇媚、白的素雅，挨挨挤挤占尽整个季节风流。蛙虫也忙着献媚，低吟浅唱填满每个空间。心又蠢蠢欲动。

年年辗转各大小荷塘，见过蓝天白云下的千般热辣、万般炫目，那濯清涟飘然而至的夏之使者，洗眼养心，在荷塘信步、驻脚、静坐听天听地听自己的心跳，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一份愉悦。然而，看的荷塘多了，渐渐对那成片成片的荷塘、密密麻麻的各色荷花，产生了审美疲劳，竟然向往起一湾清浅来。

雨后清晨，天还未完全敞亮就出发，漫无目的地闲逛，呼吸新鲜空气的同时希望能碰上一道独特的风景、漂亮的霞。途中，遇见一条碎石路，好奇心骤起，一打方向盘，拐进去，听车轮压得石子“咯吱咯吱”响，心头竟有半丝紧张、半丝期待。

小路突然一转，车子爬上一个大坝，眼前豁然开朗。下得车来，蒙蒙晨光里，群山环绕中，露出一湖波光粼粼的水。想起来了，这是废弃的西山水库，四周棕榈树以及一片红荷野蛮生长，倒也精神。

顺着大坝旁的小路，小心翼翼前行。覆盆子、柴胡、鱼腥草郁郁葱葱，不时有蚂蚱从草尖跳起，转瞬又隐入草丛不见踪迹。耳里是大自然多声部奏鸣曲，蛙鸣与鸟啼占据了高声部，此起彼伏、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倒是虫子谦虚地低声细语，柔和了旋律。

在略微湿润的空气里，我的眼神被那片红荷黏住。那是一片野生的荷，没有人工养殖的丰满，却也株株精气神十足，各是各的姿态，各有各的韵味。荷叶清清浅浅，或摇曳在微微清凉的风中，或平铺水面，一只绿皮青蛙瞪着大眼睛蹲坐其中，无声宣告着主权，霸气十足。

一支支荷花从荷叶中探出头来，或两朵相偎相依，如热恋的情人；或一朵独自出水，傲视群芳；或一簇簇低眉浅笑，窃窃私语……所有的荷都如山野丫头，瘦却自带一份野性，不受任何约束地恣意绽放，甚至凋零也纯净得如一滴水滑落。那是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比起人工荷塘多了一份灵性与活泼。

太阳从大山背后爬上来，阳光穿透花瓣、荷叶，映入水中，水面色彩丰富起来，婉约水面的花朵上，每朵花蕊里都有了太阳的影子在晃动。朝霞把天空染得七彩斑斓，也把湖水染得梦幻迷离，远远望去，如高明的画家巧手勾勒，浅浅几笔，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与天空相映成趣，我兀自醉氧、醉香、醉景了。

在芦苇下觅一块青石坐下，耳畔羽调虫鸟奏鸣曲竟有了《春江花月夜》的旋律，荷花、荷叶以及各种青草组成的天然大香包，伶伶俐俐被太阳光线串起，悬挂在天空下，怎不让人心动？

野荷也有夏天，这片偶遇的自生自灭的野荷，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入住了我的眼、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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