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慧宇：四方食事——番茄肥牛锅与晚归人

作者：泸县二中高2019级35班    廖慧宇

指导老师：陈晓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题记

风把炊烟吹破了，你要听新故事吗？女孩旋开水龙头的轻响，和沁透夏日的清凉，锅里的番茄在吐泡泡，笑着说：“等一个人回家，需要让她知道，你爱她。”

黄昏，满是风，和正在下落的夕阳。女孩在窗边看太阳沉入手掌，等到远山吞没最后一丝光亮，啪嗒——七点整。

妈妈还没回家。女孩跳下飘窗，空荡的房间，走一步都有余十步的回响，电话声传来，她迈开步伐，“妈妈，你要回来了吗？”“宝贝，妈妈今天迟一点，冰箱里有饺子，自己煮一点来吃好不好？”“哦——”女孩迟疑地点点头，眼前日历上画着红圈，写着“妈妈的生日”的幼稚字体有些模糊。女孩撇撇嘴，自顾自地数落道：“记性真差！”可妈妈从没有哪一次忘记她的生日，从没有忘记她的番茄肥牛锅。想到这儿，女孩又摇摇头，“有时候记性也还不错。”

女孩拐进厨房，无视冰箱里的饺子，径直拿走了一旁的番茄。

番茄从塑料袋里洒落，浑圆地打滚儿。听说番茄也有信仰，的的确确崇拜耶稣，那就先给它画个十字，用热水烫破，两分钟后，番茄的衣服皱巴巴的，臭着脸，在沸水咕噜咕噜的威逼利诱下刀尖舔血，化为汤汁和烂酱。番茄和着姜蒜煸炒，凉水也来凑热闹，它们闷在锅里的期间，女孩看了8次手表，望了3次窗外，最后一次看完远方回来，瞥见水沸了，丢牛肉下去洗个澡，加上料酒酝酿出岁月的醇厚和香菜带来的遥远的土地的味道。

天终于黑了。

女孩楞楞地趴在餐桌上想。汤凉了一次，女孩又端回去用小火温着，她坐在餐桌前，手指不停地敲打桌沿。三、二、一，女孩在心里默念，我数三声你必须回来。数完，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大门，隐约听到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欣喜地跑过去，站在偌大的门前，眼里闪着光亮。等到四周寂静如初，失望从地面浮起，像巨大的野兽包围着她，充斥着空气里的每一粒分子。女孩垂头丧气准备往回走，这时候门却开了。

谁说失望的下一秒不是惊喜？

妈妈换上拖鞋，耸了耸鼻子闻，妈妈看向餐桌，转头问：“你做的？”“哼，我做的！”女孩从鼻腔里发出哼声，好像有天大的不满和轻盈的骄傲。

妈妈坐在她的对面，吃的第一口，米饭和汤汁的香味浓郁地化不开，妈妈眼里突然氤氲着水汽，她抬起头，露出来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谢谢宝贝。”“这是今天的家庭作业！”女孩遮遮掩掩地说。妈妈用尽自己所有的能量去嚼嘴里的饭，睁大通红的眼睛，“我买的番茄太酸了！”妈妈对着番茄汤叹气。女孩吐吐舌头，不着边际地想，这绝对是妈妈最棒的一个生日。

夜晚，星群的闪烁与成串的光辉，像柴可夫斯基乐谱上那善于编织幻想的竖琴。暖黄色的台灯下，女孩写着卷子，题目是说一说你最喜欢吃妈妈做的哪道菜，为什么。女孩暖乎乎地结尾——“传说上帝无法亲力亲为所有守护，派仙女下凡，做人间的公主，从此一切美好，在柴米油盐中驻足。”

等一个人回家，需要让她知道你爱她。

等一个爱你的人回家，也许，只需要一碗番茄肥牛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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