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观察｜不封城不大规模检测，日式抗疫“成功”靠什么？

5月25日，东京新宿的电子屏上播放安倍晋三宣布日本全国解除紧急状态的新闻画面。图据新华社

5月25日，日本政府决定结束北海道、东京、千叶、埼玉和神奈川5个都道县的紧急状态，全国持续近一个半月的特殊事态至此告一段落。

据共同社5月26日报道，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在记者会上就日本全面解除紧急事态宣言表示了肯定，称其抗疫对策取得了“成功”。

没有封城，没有像韩国那样实施大规模的新冠病毒检测，日本抗疫“成功”靠的是什么？

“钻石公主号”邮轮  （图源：朝日新闻）图据观察者网

日本早在1月16日就发现了首例确诊病例。2月初，停靠在横滨港隔离的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疫情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日本政府因对“钻石公主号”的处理方式而饱受批评，迟迟不宣布取消即将到来的东京奥运会，更是被指低估了新冠病毒的威胁。

在钻石公主号疫情蔓延开之后，日本国内各地相继出现感染途径不明的患者，乃至开始出现聚集性感染。有卫生专家认为，日本可能成为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重灾区”之一。

有批评人士表示，日本的检测率实在太低了，为了不让其医疗体系负担过重，一些轻症患者没有及时送医。他们认为，日本政府对此次新冠疫情的反应十分糟糕。

直到4月7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才首次针对7个都府县发布紧急事态宣言，16日将其范围扩大至全国。然而，和多国宣布的强制“封城令”不同，安倍只是呼吁民众不要到户外活动，公共交通工具仍在运作。

4月中旬，日本政府向每户家庭发放了2只棉布口罩，这一计划需耗费466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0亿元）。然而，民众却发现布口罩中混入了不少次品，还有人质疑这纯属浪费纳税人的钱。

然而，一个多月后，日本的“佛系”抗疫，竟然成为了另一个成功的典范。

截至5月25日下午，据NHK汇总统计，日本国内累计发现新冠病毒感染者16623人，与24小时前相比新增十余人，累计死亡843人。作为人口超过1亿，且较早发现病例的老龄化国家，日本的确诊总数在全球未进入前30位。而根据世卫组织的统计数据，截至欧洲中部夏令时间5月26日17点54分，全球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已超过540万例，死亡超34万例。

安倍晋三在25日晚的记者会上说明了解除紧急状态的理由，并宣布恢复经济社会生活的指导方针。他表示，全国每天新增确诊病例已低于50人，最高时近10000人的住院患者也降至不足2000人，达到了解除紧急状态的标准。

日本累计病例数增长示意图（Our World in Data数据库）图据观察者网

在此次日本疫情中，口罩始终处在舆论焦点的核心。日本国民有戴口罩的习惯，不少媒体认为，这为控制疫情发挥了重要作用。

口罩在日本的使用从明治时代初就已开始。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造成了日本全国约2400万人感染、40万人死亡，日本政府鼓励民众佩戴口罩作为防范的主要方法。在此次大流感过后，日本社会保留了这个传统，即使是面对季节性的小流行病，日本人也倾向于使用口罩。在冬季流感季，以及春季的花粉症易发时期，日本民众都习惯于戴口罩。

日本文化礼仪中习惯于鞠躬，而不是握手或拥抱，也被认为是该国感染率低的原因之一。

民众习惯和文化特质只是抗疫成功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日本早就意识到大规模集会的危险。今年2月，日本足协宣布暂停日联杯比赛；橄榄球和棒球联盟也相继推迟了比赛，相扑比赛中则不让观众现场观看。同样是在2月，日本的博物馆、影院、主题公园和其他景点就开始采取措施，或宣布关闭，或停止公共活动。3月初，日本中小学已陆续开始停课放假。这一系列措施，让日本的感染比例维持在较低水平。

5月25日，日本东京新宿车站的工作人员戴着口罩工作。图据新华社

此外，日本的全民医保、低肥胖率和治疗肺炎的专业知识，都利于抗击病毒。日本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全民医保的国家之一，全日本华侨华人联合会副会长、日本浙江侨团联合会名誉会长晋鸥在接受《浙商·侨音》杂志采访时透露，“日本大部分药都列入医保，普通百姓看病，它会给你普通病房，开所有治疗的药，保证你得到有效治疗，只有高端病房是需要自己负担一部分的。例如牙科，用一般的材料补牙、镶牙可以医保报销，如果材质比较高档，就要自费，对于家庭困难的患者，医药费超过规定金额，由国家来负担。”

据NHK报道，安倍在25日的记者会上表示，日本的解除标准在全球范围来看都非常严格。“日本不能执行带有惩罚措施的强制外出限制，但以日本独有的做法，在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基本控制了本次疫情流行，展现了‘日本模式’的力量。”

日本国内也在探究数据背后隐藏的非社会性因素。5月22日，日本7所大学研究机关组成研究团队调查日本重症患者，试图从科学的角度分析日本的死亡人数为什么比欧美少，预计调查结果最晚将于今年9月公布。

5月24日，市民戴口罩经过东京浅草商店街。图据新华社

不过，全面解除紧急事态，仅仅意味着，第一阶段的抗疫大战成功应对。

日本政府5月25日公布了分阶段恢复社会经济活动的指针，将大约每三周确认一次新冠病毒的感染情况并推进放宽限制，力争于8月1日左右全面恢复社会经济活动。

根据这一指针，可汇集全日本游客的节日活动7月底之前暂不举行，在充分保持人与人间距的基础上，8月1日以后可以恢复举行。大规模职业体育赛事从6月19日起允许以无观众形式举行，而后可分阶段增加入场者人数。8月以后的观众数也需要控制在可容纳人数的一半以下。如果进展顺利，8月1日后，各种大型公共活动开放座位将达到50%。

日本政府还要求民众坚持积极防疫的“新生活方式”。“新生活方式”由日本专家委员会提出，主要包括：保持人与人之间的“社会接触距离”在2米以上；出门戴口罩、勤洗手、常换衣；餐饮时拉开距离，避免面对面落座；前往公园等公共场所，尽量选择人少时段；促进居家办公、网络电话会议、交换电子名片；详细记录自己的行踪、场所和接触人员，以备感染调查等。

这种“新日常生活”实际就是在坚持抗疫的同时，逐步开展新的社会经济生活。

尽管日本已宣布全面解除紧急状态，但各地方政府仍根据实际情况制定了不同的解封规定，以尽可能避免第二波疫情暴发。

日本政府强调，5月底之前对健身房、卡拉OK厅等密闭场所及发生过集体感染的场所将继续采取停业措施，6月1日之后是否允许营业由各地方政府知事视具体情况作出判断。此外，要求民众5月底之前尽量避免跨县界移动。

对于日本的抗疫成果，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表示，日本的新冠肺炎新增感染者大幅减少，死亡人数增加也得到控制，对于日本今后也会致力于追踪感染路径等的姿态，他也给予了称赞。

接下来，经济复苏成为日本的首要任务，安倍晋三在发布会上强调，第一和第二轮经济刺激计划的总规模将超过200万亿日元，政府和日本央行将部署所有必要的措施来克服新冠病毒的经济影响。

封面新闻 徐亚岚 综合自界面新闻、观察者网、澎湃新闻、纵相新闻、天眼新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