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一家三口染新冠,雇主称月嫂传染索赔中介,确诊月嫂发誓入职前未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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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底稿 2020-04-30 15:26 46309

封面新闻记者 杜江茜

安然很担心自己3个月大的宝宝,出生第17天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3月初治愈出院,现在常常会有些紧张害怕,例如睡着觉突然就睁开眼睛,哇哇大哭,或者突然浑身发抖。

安然自己的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总觉得憋闷,咳嗽也比较厉害。她认为,这是受到了月嫂中介公司的刺激。

1月29日,月嫂和安然一家三口,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患者。病愈出院后,安然夫妻认为,是月嫂刘勤传染给自己的,他们向月嫂中介公司提出道歉、全额退款和赔偿的要求,但目前,双方的协商尚未达成一致。

“说实话,这个事情到目前为止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调解,是因为我们真是不知道谁传谁这件事情。”月嫂中介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回应称,眼下,这件事已经引起全国整个家政行业的关注,“如果今天认了,整个行业都会被扣上一个月嫂传播病毒的帽子,所有行业的人员都认为我们扣不起这个帽子,也不能扣这个帽子。”

01

封城前夜  家里来了第二位月嫂

1月22日晚9时,武汉封城前一夜,月嫂刘勤转两次公交,来到宝妈安然家门前——从这一刻开始,直到1月29日下午——刘勤和安然夫妇均被确诊感染新冠肺炎,一周时间里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被双方拿出来反复研究、放大,佐证自己才是被感染者。

“在刘阿姨上门的前三个小时,我的母亲才离开我们家。此前,她和第一位月嫂一起吃住,照顾孩子,他们最终检测都没有感染新冠。”在安然夫妻看来,这无疑是他们在刘勤上门前,仍然健康的最好证明,“她上门的时候,是坐的公交车,而且都没有戴口罩。”

“我指天发誓,我是健康的,好好的去的他家。”确诊后,月嫂刘勤无数次回忆自己的路线。出发前,她在家里洗头洗澡换上干净衣服,即使转了两趟公交,但一趟车上乘客只有3人,一趟只有1人,而且在空荡车厢里,大家都戴着口罩,相隔甚远,“我测了体温,也戴了口罩,还出示了我的健康证、营养师证等一系列证明。”

对于刘勤而言,自己身体状况良好的最好证明,是她一直和90岁的婆婆住在一起,但老人没有感染上新冠病毒,“老人的抵抗力弱,如果我身上有病毒,首先感染的就会是她。”

1月26号晚,安然开始频繁咳嗽。第二天,她去医院拍CT检查,发现肺部已经感染,回家后,夫妻二人自我隔离。

1月28日,安然夫妻俩及月嫂的痰液被拿去武汉病毒所进行化验,29日下午结果出来,显示三人均为阳性。其中,月嫂刘勤的病毒浓度是夫妻俩的两到三倍,但相关检验专家曾回应媒体,这只能证明月嫂更容易被感染。

事后,双方梳理出若干细节,证明自己是被感染者。

在雇主安然看来,刘勤在家时并不会戴口罩,即使多次出现咳嗽吐痰的症状,她询问后,也被刘勤回复说是打扫沙发的时候被灰尘呛到,“她说即使所有人都感染了,她都不可能,她的身体比年轻人都要好。”

另一方面,在刘勤看来,到安然家的第一晚,安然出现的身体疼痛、发烧头痛的症状,并不是堵奶这么简单。此外,安然的丈夫多次出门,这些都可能会感染上新冠病毒。

“我当时就是涨奶,排奶后很快就退了烧,而且在确诊前,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对此,安然很愤怒,她表示,自己先生从1月12号就已经开始休陪产假,然后没有去上班,“除了1月18号去拿电脑以外,当时他接触的两个同事最后并没有感染。”

02

索赔之争   协商并未达成一致

之所以需要证明谁才是被传染者,是因为安然和月嫂中心没有达成一致的赔偿方案。

按照安然的诉求,作为中介方的天津菩提果科技有限公司除了道歉、全额退款外,还需要再支付宝宝18个月、每月1500元,共计1万8千元的奶粉钱。

对此,天津菩提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菩提果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表示,在接到安然的赔偿诉求之初,尽管公司并不能认定谁传染了谁,但本着对孩子的关怀,同意了前两项诉求,但到了最后一项,经过细致的核算,综合考虑宝宝每个阶段的奶粉量、国产奶粉的价格、12个月的开销后,同意再给出接近7000元的赔偿。因为双方在这一项上并未达成一致,所以当时并没有解决这件事。

“其实我们也特别为难。”该负责人坦言,谁传染给谁,无法认定,公司因此不能完全满足雇主诉求,在最初,公司同意全额退款给雇主,也相当于两个月嫂前后白干了半个月,月嫂拿不到工钱,也会委屈。

对此,安然解释,她是对中介方的整个服务不满意,觉得受到了委屈和欺负,要求退还服务费,“我是要求公司退还服务费,但公司不愿意有任何损失,就所有费用从月嫂那里扣。”

但在菩提果公司的相关负责人看来,作为一个中间服务机构,赚取的是中间的介绍费用,在月嫂服务过程当中,公司大概抽15%作为服务费,同时还要承担支付月嫂和客户的一些保险费用的成本。

“例如1万块,里面月嫂工资是8500元,然后1500是公司的。”该负责人表示,如果客户不满意要求全额退款,公司把钱退还给客户后,已经没有钱再支付给月嫂,“按照她的说法,我连中间服务的15%都没挣,我还要倒贴8500元给月嫂。”

事实上, 要证明是到底是谁传染了谁,并不是完全不能梳理清楚。

江苏锐观律师事务所律师余雯对封面记者分析道, 这是可以形成的一个证据链。比如,月嫂刘勤的轨迹,在来到雇主家之前,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然后这些人和地方当时的新冠情况,从这个轨迹能够感染的可能性有多大。同样,雇主家里有几人,他们各自的轨迹,又接触到哪些人到了哪些地方,通过这些综合的判断,相应来说能得出一个大概的概率。

同时,她明确,不管是诉讼调解,还是谈私下和解,其实都需要双方过错程度的一个意见,作为责任主体的雇主和月嫂、以及中介公司,都具有举证责任,要同时拿出自己没有问题的证据和对方有问题的证据。

03

僵持之状  中介称伤害了三方

4月24日晚,媒体报道了武汉一家3口和月嫂均确诊新冠肺炎的新闻后,火速登上热搜榜,在上万条留言中,对于三方的质疑均有涉及。25日,中介公司在官微上发表文章,逐条回应安然此前提出的质疑,涉及是否雇主提出终止合同遭拒、如何认定谁是被传染者以及公司积极的处理方式。

风波未停,中介公司的相关负责人坦言,“对三方而言都是伤害。”

“说实话,这个事情到目前为止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调解,是因为我们真是不知道谁传谁这件事情。”菩提果公司的相关负责人透露,眼下,这件事已经引起整个全国家政行业的关注,在没有一个法律依据的情况下,没办法给雇主赔偿,“因为如果今天认了,整个行业都会被扣上一个月嫂传播病毒的帽子,所有行业的人员都认为我们扣不起这个帽子,也不能扣这个帽子。”

对于安然而言,在看到中介公司发布的回应文章后,她的咳嗽更厉害了,原本,她翻出原来的旧手机,整理出很多佐证自己观点的证据,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布出来,“想回归平静,想和他们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解决这件事。”

觉得委屈的还有刘勤,做了多年的月嫂,她已经习惯了辗转于不同的新生宝宝家,最长时候,她连续工作65天都没有停过。如今,却呆在家里没法出去工作,“我孩子还在读大学,我该怎么办。”

在律师余雯看来,如果没有权威性的检测结果加以支撑,雇主所要求的损害赔偿将面临着只有结果而无法确定原因,即无法确定过错方的情况。但另一方面,除了法律建议,她更呼吁冷静抱有同情心的去妥善处理这个问题。

“我们能不能在大家都是受害者的基础上,冷静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余雯谈到,不要把这个问题上升到整个家政行业的高度,不要上升到月嫂以后还能不能干了,也不要上升到宝宝一辈子会怎样,可能这个问题更容易解决。

“我们就看现在眼前。”在武汉,那么多医务人员逆行付出,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出院了,武汉人民的脸上露出笑容了,这时候,大家本着实事求是、客观冷静的原则协商解决,才是最关键的点。

有时,在家的月嫂刘勤会想起第一天晚上到安然家的情景,她帮助宝妈解决了堵奶的问题,在拿出自己的健康证、营养师等各种证件后,这对夫妻对她感叹,“阿姨你好厉害呀。”“她老公说他也有营养师证时,我还开玩笑说干嘛不自己来做。”

——那时就跟所有迎接到新生宝宝的家庭一样,大家都很开心。

(文中安然、刘勤 均为化名)

本文由树木计划作者【封面底稿】创作,在封面新闻和今日头条独家发布,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评论 17

  • 李雅妮 2020-04-30

    国家都免费治疗了 还无理索赔

  • 日本清酒 2020-04-30

    这和美国印度起诉中国赔偿有什么区别

  • 梅娟 2020-04-30

    客户永远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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