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发现 | 云顶石城:南宋王朝的凌冽风骨③

封面新闻 2020-03-31 18:05 33681

四川发现

云顶石城:南宋王朝的凌冽风骨③

惨烈阻击   15年歼敌3万多人

封面新闻记者    李贵平

金堂县文史资料记载,南宋末年,面对来势汹汹的蒙军,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运筹帷幄,他安排部将孔仙、萧世显等率兵8000余人,募捐千金,又招募在川的所有南宋残兵驻守云顶山。

1251年秋,蒙军大将旭烈兀率4万多铁骑直扑云顶山。蒙军先是在山下沱江边安营扎寨,后派人上山传话,要宋军投降。宋军大将知道,这些从北方杀来的游牧军队素有“屠绝”恶习,气愤之下杀了来使,公然宣示死战到底。

这年11月初的一天凌晨,旭烈兀派出500多名蒙军爬到半山试探性进攻。宋军在孔仙等人的部署下,拨出3000人守在山旮旯里,其余3000多人藏在草树掩映的壕沟里,等蒙军攻到北城门正要搭云梯时,宋军突然火炮齐发,弓弩猛射,滚石擂木暴雨般倾泻下来。攻山蒙军防不胜防,霎时成了“刺猬”,丢下300余具尸体嗷嗷逃跑了。

10天后一个夜晚,上百名蒙军死士每人背着一捆泼了油的干草,借着朦胧月色悄悄摸上山,他们试图在西门城垛下放火突袭,拿下云顶石城。彼时,宋军早已听到动静,他们瞅准时机,突然发力,朝蒙军猛放火箭。蒙军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全身上下着火,瞬间变成火人,哀嚎滚地。很快,被烧死的士兵堆满山旮旯,场面十分悲怆。

次日清晨,旭烈兀站在浩荡沱江边,透过林丛,仰望半山腰横七竖八躺着的士兵遗骸,长叹一声。他一时找不出拿下云顶山的法子。

以后数年间,蒙军打打停停,又先后上百次进攻石城,各种手段用遍,还使用令人毛骨悚然的毒箭(史料记载,蒙古人的毒箭含砒霜巴豆,射击时会产生强烈的毒烟)、火油等。但他们每次进攻,都被宋军阻击在巉岩下,照例又留下一堆堆尸体。

1266年春,蒙军得到援军兵后再次进攻。此时,由于蒙军用远炮摧毁了山上的屯田,加之石城早已断粮,守军只好靠采蒿和面作饼,吃不饱,又开始杀军马。军马杀光了,就吃草根和树皮。将士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连拿兵器的气力都没有了。

生死关头,防守石城南门的副统制姚世安扛不住了,他趁着月色溜下山降了蒙军。三天后,姚世安凭借熟悉地形,带蒙军敢死队摸上山来,猛烈进攻。残存的宋军支撑起来再打,从清晨鏖战了一整天,渐渐陷入被动。战至黄昏,剩下的350名宋军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在血色残阳中全部倒下。云顶石城首次陷落。

四川文史资料介绍,15年间,仅蒙军在云顶山就伤亡近3.万人。这在蒙军一路向南攻城略地的战事中,是极为少见的。

两年后,因不堪忍受蒙古兵的屠杀蹂躏,金堂县及成都平原的民众,多次配合残存的宋军夺回云顶城,并据险防守,多次和蒙古军展开拉锯战。1268年夏天,云顶城再次被蒙军攻占,所有守军壮烈牺牲,无一人投降。

1279年元朝建国后,四川的山城多被拆毁,但出于对这座古战场的尊崇,金堂的云顶石城一直受到民间千方百计的保护,几乎没受到什么大的损毁。连元朝皇族和官绅都感念这座伟大的城堡,不忍心破坏它。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金堂县考古部门在山上发掘出当年守军在此开凿的水井18口、水池32个。在南门,还隐约保存着当年宋军屯田自耕的多处遗址,面积约2.3公顷。

云顶石城虽然古已有之,但对其历史身份的进一步确认,是在2007年初。

当时,这处古城遗址,在淮口镇州城村的一处建筑工地上被发掘,成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与金堂县文管所从20个洞坑中,发现了密布的瓦砾碎片和房屋基石,还在遗址边缘清理出几块1米见方的碎石板。经考证,那是房屋的地漏系统。

云顶石城和花果山,面朝沱江,背靠悬崖,可守可攻,周围土地肥沃,适宜耕种,难怪这里曾驻扎上万人军队,可以长时间自给自足保卫川西。

另外,位于山巅南部的云顶山寺,素有“川西第一大寺”之称,始建于南朝,至今古朴。寺内现存四处镂雕蟠龙抱柱、数十幅清代彩画和几通石碑,其中七佛坊为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所建。

残阳下,站在云顶山炮台的遗址边,阵阵山风从远空吹来,呜呜而鸣,片片落叶随风飘到山旮旯里,不久将化为尘土。涌动的思绪在我脑海里拉开一面历史的大幕,我仿佛听到箭镞横飞、拔寨夺城的杀伐声在沱江之上还在隆隆滚过。如蚁般的宋蒙将士前赴后继,各自为了守土拓疆,血战云顶要塞,打得难解难分,那城垣上、树梢间抹下的猩红热血,将葱绿山川映衬得十分可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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