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死亡大巴”的9小时路程生还者：救援时，车上一片死寂

封面新闻记者熊浩然摄影王洪斌谢凯

豫C88858的使命在8月10日晚上大约11点完结了，看似幸运的车牌号却没有拥有幸运的结局，随着这辆红色大巴使命一起终结的还有包括司机在内的36个人的生命。在剧烈撞击的轰隆巨响中，数十个家庭的命运就此完全改变。

8月11日一早，封面新闻（thecover.cn）记者从成都出发，沿着这辆死亡大巴的行进路线一路向北，努力追寻这起灾难背后所留下的种种痕迹，尝试还原这场或许可以被避免的悲剧。

抵达彼岸的单程票

8月10日下午，当47岁来自河南焦作的申先生坐上这辆豫C88858大巴车时，他的内心或许是欢愉的，因为这趟车代表着家乡。

车上有孩子，或许偶有稚嫩的哭声和笑声传出，怀孕已经3个多月，满怀期待新生命降生的准妈妈可能正在考虑着到底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不远处，坐在10号座位外卖小哥汤先生应该心情也不错，毕竟是要去洛阳避暑旅游了。

下午2点钟发车时没坐满的座位在旅行中慢慢都上了客人，晚上11点前，车上只剩下两个空位。

路上的车并不多，天气也挺好，在旅程的大部分时间中，眼前都是翠绿的群山，碧蓝的天空和刷着粉红色外墙的民居。时不时穿过的隧道似乎预示着终点的一点点靠近。

而彼时，夜幕已经降临，在9个小时的行进后，大家都有些累，不少人都已步入梦乡。穿过6公里长的秦岭二号隧道后，原本慢慢靠近的终点却在下一个隧道——秦岭一号隧道突然出现。

一声轰鸣，红色的车身与灰色的隧道侧壁直直相撞，36个人的梦乡顷刻被撞成了一个死胡同，从此再也无法走出。剩下10几个人的梦何时能醒，如今没人说得清。

兜里剩下的，是一张张抵达彼岸的单程票。

“压缩”与冲击

8月11日晚，当封面新闻记者一行四人沿着豫C88858的行进路线赶到秦岭一号隧道口时，它的残骸还停留在道口的侧墙处。尽管被盖上了一层塑料布，但总有几个角落，残缺而变形的残骸会探出一截，似乎在诉说曾经的惨烈景象。

事故现场大巴车已被遮盖。

第一眼，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曾经载着49人之众的客运大巴，因为它看起来比一般的大巴车要短上不少。

现场附近的一位清洁工说，那是因为在撞击中，车子的前三排几乎都被挤到了一起。而撞击带来的剧烈冲击让救援行动变得异常艰难。

“消防、医生和公安救到了天亮。”一位知情者说，因为车体压缩变形，救援活动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展开，“好像是重新在车体上开了一个出口，一点一点把人抬出来。”

如今，豫C88858最后行驶的车道已经被锥形筒和障碍物围了起来，放上了警示牌和沙包。还在现场驻守的特警挥了挥手示意不要摄像，“那是案发现场”。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从凌晨一直坚守到了晚上8点，看样子一脸的疲惫。

救援时，车上一片死寂

豫C88858到底经历了什么，在撞击发生的前一刻，车上的司机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态，目前尚不清楚。据官方披露的消息，13名伤者中，重伤和危重的乘客达到了12名，只有一名乘客受伤较轻。

据《澎湃新闻》报道，这位受伤较轻的乘客应该是从成都出发，坐在车内倒数第四排的买女士。当天，她与工友一行3人一同乘坐豫C88858准备返回洛阳老家。

据她说，车上的大部分乘客都是半路上的车，准备前往洛阳，也有去往山东，截止到出事时，整个旅程都很正常，但并不清楚车上到底有几名司机和司机的个人状况。

买女士证实，事发时车上大部分乘客已经睡着了，而且不少人解开了安全带，她是车祸后被人叫醒的，“我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过道里全都是人，有些座位已经脱离车体被挤在了一起。”

“在等待救援的过程中客车上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呼救或是呻吟，静得有些出奇。”

8月11日，救援人员在事故现场展开救援。

伤者目前情况稳定

8月11日下午，西安红会医院首先传来好消息，在经过了10多个小时的抢救，全身血液几乎换了一遍后，申先生不仅保住了性命，还保住了受伤严重的双腿。

当晚，记者又走访位于了西安户县接收了部分伤员的陕西省森工医院和西安济仁医院，得到的即时反馈消息是，目前接治的伤员基本都生命体征平稳，虽然伤情很重，但医护人员都在全力抢救。更多的专家正在组织前来予以指导和帮助。

据了解，大部分的伤者家属目前也已赶到了户县，当地将他们进行了妥善安置。

救援人员在事故现场展开救援（8月11日摄）。

事故原因调查中

事故发生后，国务委员、公安部部长郭声琨高度重视，立即做出指示，要求迅速查明事故原因，尽最大努力抢救伤员，并派出由公安部党委副书记、副部长黄明带队的工作组立即赶赴现场指导事故调查处置工作。

此外，洛阳市也已派出工作组赶赴现场。据洛阳市交通局办公室有关负责人介绍，第一批工作组由洛阳市交运集团负责人带队，一行15人已于10日5：30出发赶赴事故现场。第二批工作组由洛阳市副市长张世敏带队一行10人于7：40从洛阳出发赶赴事故现场。

后续进展，封面新闻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