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游｜阳云：苍溪梨花白

文/阳云

苍溪雪梨名声很响，究竟有多响，我说不上，在我没尝过之前早就耳闻，没打虚语。是否因我居住巴中挨边接连之由，还是原本就真响，也不知道。响多远，这要靠当地人说。不过后来尝过这梨子的滋味，真不是徒有虚名。

据清康熙《苍溪县志》载，因其“肉白如雪，味甘于蜜，清香无渣，入口即化……”故名雪梨。为便于与其它雪梨区别，称为苍溪雪梨或苍溪梨。苍溪雪梨，种植有些历史，数百上千年吧。追根溯源，有记载初名“施家梨”，明洪武14年《广元县志》已有“梨中最佳者，施家梨，种出苍溪”之说。不过，声名远播，大约应新中国建立后，多次全省、全国名梨鉴评会上，位居榜首，获得“砂梨之王”美誉。而且苍溪被命名为“中国雪梨之乡”，特产之乡的牌子标明是原产地，有此殊荣，正宗老大，高贵其身，硬气！名声远呢，还有一证，当年，果实曾送到国外展出，树苗还赠给苏联和朝鲜过。

苍溪雪梨，名气大，名符其实，过去的若干若干年，就只说梨子的事，采梨、品梨、评梨、吃梨，梨是结果，是实实在在的收获，春华秋实，就等着金色的季节到来，果香飘向四面八方。

不过这些年，果不显摆，而炫耀其花，如同长期的重男轻女，一下子变成了重女轻男。苍溪在花上做文章，一届届办起了梨花节，请明星、邀大家搞演出、作代言，广为传播，到苍溪看梨花，成了当地重大盛事。

梨子好吃，梨花好看。即便梨子不好吃，梨花也好看。一说起起梨花，眼前忽地有一位衣袂飘飘的白衣仙女从天空悠然而至。哎，梨花太容易让人遐思翩跹啦。好多咏梨的古典诗句就跳出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蜀地从来胜，棠梨第一花。更应无软弱，别自有妍华”“柳色烟相似，梨花雪不如”“梨花雪压枝，莺啭柳如丝”“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梨花半落雨初过，杜宇不鸣春自归”“梨花如静女，寂寞出春暮”“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李白、杜甫、白居易等等历代大诗人谁不曾拜倒在梨花树前。

梨花到处可观可赏，可苍溪梨花却有不同，规模气势估计其他地方只能望其项背，15万亩，900多万株，这就很吸引人了。

巴中与苍溪毗邻，得地利之便，走，到苍溪看梨花之念撩得人痒痒的。赶周末，趁花期，相邀朋党欲行，一夜春雨滴答，花开入梦，醒时看晨光透过门缝，怎么也成了一片梨花白。一场新雨后看梨花，岂不又有了“梨花一枝春带雨”的意境。

苍溪地理位置处四川盆地北缘深丘，巴山东障，剑门西横，古称秦陇锁钥，蜀北屏藩。入得苍溪境，梨花扑面而来，一下子兴奋了神经，忍不住“停车坐爱”啦。苍溪的山并不巍峨、陡峻，山形舒缓，峰峦错落，很随意地起伏跌宕，视野阔大、辽远。田畴铺在山间，座座农舍疏落田畴，耀眼的当然是梨花了。

梨树在公路边，在山野坡地，院落四周，一株，一排，一团，一簇，随处可见，成群结队。有的开得繁盛，象云朵一般飘在那里，一动不动。

梨花不艳丽，不妖娆，它素朴如一位山野村姑，它洁净得如一汪泉水，它轻盈得似片片白色的羽毛。如果说梨花是一位古典美女，必定赵飞燕式的。

梨花的白，白得光亮，白得有点虚幻。不知是不是汪曾祺说过的一个比喻，梨花是月光的颜色，看见梨花，我就想起这么一句话，让我眼前之景飘缈起来。

车行苍溪，在错落的山峦中蜿蜒，真是一路梨花伴我行。若果只是一路的梨花，一路的白，或许还衬托不了梨花飘逸之美。座座山峰翠绿着，梨树其中，绿白相融，一块块田野，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开着，又是黄白相间，浓淡相宜，使梨花图景更妩媚。

苍溪梨花点睛之处当属梨文化博览园，梨博园真正是梨树的大观园，满满一园梨花，大有白雪压城的感觉，这个梨博园是从一个已经衰落的园艺场改造的，占地面积面积达3000亩，据称是目前中国最大最全面的梨文化公园。梨树是园里绝对主人，这里共种植世界各地名优梨品近50种。整个梨博园分为“梨文化展示区、梨乡民俗与农耕体验区、梨休闲养生文化区”三大各具特色的展示区。

在梨文化展示区，真使我大开眼界，原来围绕梨还能作这么多文章，梨祖文化园、百年老树园、雪梨认养园、雪梨新品园、世界梨品展示园和苍溪雪梨文化展览馆。百年老树园里，穿过那一排古梨树，苍桑、苍劲感簇拥着我们，我们在花树下，被梨花轻盈地遮蔽，那争妍傲放的，簇簇成团的，老梨树依旧繁盛着活力与希望。穿行新植的年轻梨树林，株株亭亭，梨花或含苞欲放，或激情绽放，但都是一样的洁白亮丽、晶莹剔透，一样的纤尘不染，一样的盎然生机。梨博园到处都有梨文化的氛围，梨根园、雪梨故事壁画长廊、诗书画雪梨廊、梨仙湖、梨花仙子、采梨女广场等等。

地处嘉陵江边梨博园是苍溪梨花世界的点睛之笔，游在梨园，身心俱洁，看红男绿女，花相伴，花映衬，尽显活力与青春，春天浓浓的气息，梨园快撑不住了。但见微风起处，一片片飞扬的梨花，则如一个个小精灵，蝶飞艳舞，想与梨乡人对话耳语吗？此时，我想起唐诗人元稹的一首诗：《日暮嘉陵江水东，梨花万片逐江风。江花何处最肠断，半落江流半在空。》（使东川·江花落）。诗人以花喻自况，那是彼时古人情，有伤情则不管。但于今人来说，江风、梨花万片、半落半在空，那是多么华美的意境呀，苍溪有梨花足够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