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唐成茂:英雄(三篇)

封面新闻 2020-02-24 15:45 44895

文/唐成茂

执长矛千年不倒的英雄

【题记】

有人说,“三国”是江湖的,有江有湖的武汉三镇,才是天下英雄必争之地,武汉成就了当年的三国英雄。
有人说,武汉并不是“因商而兴”,而是“以武而昌”。早在1800年前的武汉,就上演过了“多国峰会”:在东湖一带,有曹操庙(彤云阁)、孙权吴主庙、刘备郊天台。遥想当年,小乔初嫁了,多少英雄雄姿英发,攻人城、掠人地、杀无赦。
有人说,武昌、汉阳、汉口,曹魏、蜀汉、孙吴,三镇独立、三足鼎立。三国英雄在武汉威风凛凛浩气盖世。
因慕其名,近日参加湖北省文学周暨武汉诗歌节活动,遂到武汉寻访三国英雄足迹,不曾想在武汉的江湖之野听到了执长矛千年不倒的英雄故事!

被风化的一匹马,背上的白骨还举着长矛,长矛上的怒吼没有跌落。
角声寒,夜阑珊,将军百战死, 壮士不思归。
落满壮志和飞翔的小鸟,在长矛上啄食天空和展望。
飓风抓着故事的尾巴,扯着壮士的战袍,抓扯着一个百孔千疮的旧故事,和一个旧忠魂。
壮士一千年不倒,壮士的血性一千年不枯萎。
黄沙掩埋了多少皇权,黄沙掩埋不了一个民族的长矛和气节。
我听到黄沙下面千年前桃花村姑的捣衣之声,我听到黄沙下面深埋壮士长矛把黄昏刺成血来流淌的回声。

这不是堂·吉诃德的长矛、风衣、骑士精神,这是壮士的长矛,壮士长矛上的格桑花还在盛开,格桑花上壮士血染的风采和晚霞照亮我们民族的脸庞。
这是黄沙掩埋忠骨的血色黄昏,壮士的长矛上挂着敌营和仇恨,壮士用长矛高举着一个摇摇晃晃的朝廷。
格桑花花尖上的露珠,是举起长矛壮士的鲜血和乡愁。
站在格桑花花尖上,一千年不滴落,一千年还绽放;一千年后随壮士,上天堂。

这时漫天飞雪大如席,这时壮士很渴,要渴饮匈奴之血;这时壮士很饿,要饥餐胡虏之肉;这时壮士激情飞扬,气吞万里如虎。
他用长矛撼动城池,让一个大国踉踉跄跄摇碎含冤的六月之雪。
长风起,战鼓擂,鬼神泣。
壮士的长矛绑缠着猛烈的夏天直指天穹,壮士的长发卷起千里雪万里云,卷起风和雨、边塞角声哭,军营鬼上衣!
一个热血青年用一次正义的战争,为一个强悍而空虚的民族,诠释了很多东西。
壮士的激情让风雪飞舞,让夜晚倾人城灭人国。
对壮士而言,他的长矛代表风骨,他的长矛刺出的是故国情怀。
壮士才一千年不倒,华夏民族才享万年之太平。

隔山相望是一排墓地,多少名字绣成花朵和狼图腾。
镀金镶银的山地上,只有壮士没有墓地,没有名字。壮士的墓地在马背上,壮士的墓地在一千年后,我们的诗歌和崇敬里。
没有名字的壮士,他的名字叫忠勇他的花朵叫忠骨他的墓碑上刻着忠魂。
别人墓地上的花草和荣光早已枯黄,只有壮士在我们心中的墓碑,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无字的墓碑有心灵的抚慰有时代的印记。
我想在壮士无字的墓碑上点一盏灯,来照亮尧舜雄风。
不是用油,是用苍茫和葱翠,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燃烧民族的激情。
此生不灭的壮志和大勇,与生俱来的刚强和忠烈。

从苕国走来的开国英雄

【题记】

从被称为“苕国”、“苕都”的四川省西充县晋城镇滴水岩村田埂上走出来的开国上将何以祥,仅凭几条红苕、一把锄头、几发从地主老财家里弄来的子弹闹革命,在党的领导下,在部队的大学堂里得到锻炼后,成长为功勋卓著的将军,获得了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担任了上海警备区司令员等重要职务。

您生长在苕国,田野为您镀上苕一样的金黄。
您来自草根,站得比苕更低一些。
苕花怒放时,您扬起锄头,一锄锄挖开烟熏火燎的日头,没挖出明亮的日子。
春天的苕藤把村庄的恩怨缠绕,苕藤如绳索捆绑了父亲的伟岸和母亲的挺拔,财主一手遮天遮住苕国的未来。
您挥扬起锄头,让财主和旧社会,人头落地。
您的青春在长征路上,在雪山草地,和草鞋、激情一起翻飞。
土地革命让您的苕叶返青。

您是从苕国西充走出来的英雄,您手里攥着几条大红苕、一把锄头和多发子弹,您手里攥着家仇国恨,您手里攥着反动派的斑斑劣迹。
川军出川,一路上响着您的杀声。
您用身体解释战争意味着血和铁的真正含义,您用锄头和子弹以及英雄气概解释西充南充四川中国的英雄主义。
钦努阿•阿契贝说,奥贡喀沃把手洗得干干净净,就可以同上帝和老者一起吃饭。
您用战争和正义洗干净内心,和人民平起平坐,把祖国请到上位,您们一起讨论战争,展望和平与安宁。

穿草鞋、背蓑衣、吃煮红苕出川的您,手里攥着锄头、子弹和仇恨,杀入敌阵,攻破城池,把自由和幸福还给人民。
您和贺老总的菜刀,成为红军队伍的“传家宝”,成为一个时代的“战争名词”。
从苕国西充走出来的英雄,您成为了贺龙部队锋利的梭镖、铮亮的步枪、尖锐的子弹、鲜花簇拥的英武。

您粗壮如苕的手,把夜的口子拉得更大一些,把敌人的“黑夜病”和罪恶展示得更清楚一些。
您和战友们埋伏在丛林里掩体中,您和战友们埋伏在正义中“人民万岁”响亮的呼声里。
身体里的丛林和掩体,骨子里的正直和正义,随时准备,浴血奋战,生死出击。
在暗无天日的旧社会,谁都会遇到风,遇到雨,遇到敲门的鬼,您就用一粒粒子弹、一颗颗手榴弹、一排排庄严肃穆,把敌人藏在暗处的狡猾和欺诈炸飞,把几大战役中的险恶炸个稀巴烂。

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鬼子来了大刀向他们的头上砍去。
您用大刀、步枪、机关枪,刺死谎言,顶住威胁,鄙视侵略者,把黑暗赶出国土。
四次反围剿战争,百场正义之战,您把生命挂在裤腰袋上,您把爱国主义搂在怀里,深夜攻城,杀敌如麻。
您善于口袋战,关起门来打疯狗。
您和您的战友,用国门和勇敢与坚强,一次次夹住敌人的狗尾巴。

从苕国西充走出来的英雄,您吃的是红苕,燃烧的是火红的血液。
您无数次跨越战壕,扑向敌人,带刺的刀刺破长空。刀起头落时,鲜血溅了麻木一身,还溅了时代一生的血性、阳刚、不屈不饶、雄壮威武。
您带领学兵大队的官兵,这是恩来的看家部队,再次跨越战壕,粉碎敌人的围剿,身受重伤,还在川北的故乡,疼在心里。
川北大地为您热敷,日月星辰为您擦药,春夏秋冬都是给您治伤的白衣天使。
撒在伤口上的不是药,是阶级仇民族恨,是血和泪痕,是太行山上的鱼水情深,是能战方能止战、越能打越不挨打的战争法则,是莎士比亚即或奋战而死也是以死亡摧毁死亡的战争宣言,是开赴鲁西南再会陈毅将军的彻夜不眠,是您药不到而伤自愈的秘方良药。

您这从苕国西充走出来的英雄,鲜血染红了共和国的门楣,染红了祖国人民的崇敬和爱戴。
那位爱吃辣椒红烧肉的湖南巨人在天安门层楼庄严宣告新中国诞生后,您也经常邀请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登上层楼,看望祖国。
您和更多的战斗英雄,为新中国从灰烬中请来复苏和繁荣。
您也为自己的一双金翅膀,请来了坚实和飞翔。
您也为人民请来了真正的春天和扬眉吐气。

大西王崩

【题记】

参加四川省西充县“全国名家走西充”活动走笔。

柳梢头的月亮,照着大西王。
大西王身高面黄、须一尺六寸、曾叫“黄虎”和“八大王”,他攻武昌、克奉节,转战陕豫,败走湖广,重返巴蜀,陨落于苕国西充。
大西王过西充龙门桥时,飞石举起倾斜的桥身,让大军和月光过桥。
大西王的飞石,也击落了一些人的恢弘志士之气,击落了明清两朝的大厦将倾。

大西王入川,在大明生命的最黑暗处,趁着夜色和聚集的民心,用计用兵。
大西王打着灯笼,踩着大明的痛脚,走完了坎坎坷坷的抗清路。
月色沉入荷塘,天空和高台明镜仍然漆黑一片。
大西王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大西国的兴亡里。
大明和满清的白天都如黑夜,谁也看不清一个朝代又一个朝代的脸面,谁也看不清隔着肚皮的人心。
何况人们白天不懂黑夜的黑!
大西王才“等贵贱、免田赋”、杀豺狼!
大西王才要把光明和透亮交给人民!

西充的凤凰山横跨四川省和两个朝代。
这是倡议慈禧还政光绪的民主同盟主席张澜的山;
这是在危难之际勇救刘邦然后被项羽推下油鼎活活煮死的忠义大将纪信的山;
这是李煜受难故国虽然在只是朱颜改的山;
这是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路过的山;
这是“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李自成的山;
这是大西王五进四川经历磨砺的山!
凤凰山是大西王的传说和儿子,西充山民四川子民都是大西王的传说和身后的大山。
西充山民把这些山和忠厚和勇敢,鱼一样栽种在河流的展望和良心里。
满山的树木摇头晃脑迎接英雄。
大西王归来,西充人南充人四川人的生活苍翠欲滴,喜悦沿着幸福爬上生态林举头望明月和旧将军。
凤凰山上的愿景长着繁花的碧绿或火红和芳香。
只有将凤凰山抱在怀里的人,才可能领会凤凰山的雄奇和风光,才能体会到凤凰山时光!

大西王愿意和山地的云朵住在一起,和西充的山民和清泉一起喝酒,醉卧玉壶;
一起在云深处,牵着大黄狗和五花马以及寒蝉凄切,走访绕膝的民俗风情和儿孙,还有善良的人心,玉人一样羞羞答答的爱情,以及质朴和向往;
一起伐木,让山里人黑色灰暗的日子,一段一段锯木灰一样,掉落下来,飘飞在时光里……
而财主和老爷的大山大树大名号,压弯了西充和川北的瘦腰和瘦生活,大西王才伸出大手,要推翻大山,推翻大山一样的王朝。
凤凰山的林木深深,西充的旧闻和古文化茂密而葱茏,苕国西充是酒好不怕巷子深,大西王在苕国西充的凤凰山上,就着劂家老酒、高粱王酒、川北家酒,煮辽阔和深远以及高岸;
就着山色和纯洁,喝好气度和骨子里的山地恩仇,饮历史的使命和旭日阳刚。
酒后的大西王带着队伍和大山的气魄,挺进大山,硕肃亲王豪格乘虚而入,涂满邪恶和阴谋的箭矢,在卖国贼的推送下,飞向大王。
罪恶穿膛而过,大王重伤不起。
西充用积攒的岁月、哭声和崇敬,为英雄疗伤,为命运请命。
山倒后还可以扶起来,英雄倒地后没有重新站立。
伤势太重的明清两朝,当然也栽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因为箭伤,良木不能成活,良田正在恶化。
西充人用天上的露水为大王治伤,用凤凰谷鸟群的伤愁治病,用苕国穷人的远方治疗大西遗恨!
叶脉和花朵并入残阳,把阳光投入水中,用水做的时光投影折叠祭祀的金樽,用天使的目光和少女的情怀修复伤者的憧憬和大西风情,掐灭英雄大西王四川屠城吃人的恶毒栽赃。
灭明的先锋,抗清的义士,大西王虽然已经倒下,生命已经结束,希望已经陨落,
但苕国人民仍然希望大西王早点治好心痛病;
苕国人民仍然希望大西王早点擦干阶级仇民族恨;
苕国人民仍然希望大西王早点回家洗干净脏臭的战袍;
苕国人民仍然希望大西王早点回到公正的历史以及晴朗中来!

【作者简介】

唐成茂,四川省中江县辑庆镇人,现定居深圳。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全国诗歌报刊网络联盟轮值主席,广东省散文诗协会副主席,广东省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华夏诗歌》月刊主编、《鸭绿江》文学杂志特约主编。四川省传媒大学客座教授、广东省外语外贸大学创意写作导师。获俄罗斯作家协会“普希金诗歌奖”、西班牙“国际桂冠诗人”奖、西班牙伊比利亚国际诗歌奖等数十个国内外文学奖项。出版文学专著11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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