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放牛娃到梅花奖得主 肖德美的川剧“文生”情缘（上）丨城市笔记

封面新闻记者 荀超

“川剧里面，小生分武生、文生，但文生又分了很多类型，包括风流潇洒、温文尔雅、瓜嗲媚秀、气派官生、贩夫走卒等，完全形成了自己的体系和程式功法以及代表剧目。”这两天，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梅花奖得主肖德美正在为11月3日的“流光溢彩，至善至美——肖德美川剧文生表演艺术专场”做最后的排练。作为自己从艺从教40年的一次盛事，肖德美将带领三位弟子及其他优秀青年演员带来川剧《梅开孤屿》《放裴》《周仁耍路》《怀玉惊梦》等片段，全方位展示川剧文生的魅力。

天赋凛然 从大巴山走进艺术殿堂

肖德美出生在大巴山一个地道的农民家庭，小时候他常常与兄弟姐妹在山坡上放牛。虽然生活艰辛，但受父母影响，他们总是喜欢一边放牛一边唱山歌。“唱的最多的就是我们当地的民歌，如果有川剧演出，也会追着去看。”看着戏台上演员表演生旦净末丑，肖德美也会跟着他们一起咿咿呀呀，但他却从没有想过自己将来也会从事川剧表演，并在这条路上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时间来到1978年，那天是周五下午，放学回家取粮的肖德美，正巧在校门口遇见了巴中川剧团少年班招生。在同学们的鼓励下，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唱了两句山歌，这副天然的好嗓子，瞬间获得考官们的青睐。于是，13岁的肖德美从1000多位报名选手中脱颖而出，成为40余名川剧少年班学员之一，他的川剧之路就此开启。

当年，能够进剧团学川剧，无益于捧上了金饭碗，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肖德美明白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倍加珍惜，做早课、练基本功，从不放松。慢慢地，凭借自己的天赋与汗水和启蒙老师张学焕的悉心指导，肖德美开始在巴中地区崭露头角。从工厂到学校，从乡镇到农村，他跟随剧团走遍了四川的每一个角落。

数次拜访 终成川剧名角蓝光临弟子

在巴中川剧团期间，肖德美曾鼓足勇气数次拜访川剧泰斗蓝光临老师，欲拜其为师却屡遭婉拒。“我拜蓝老师拜了三次。第一次，我还在艺校读书，听说蓝光临老师来巴中演出，非常轰动，大家放碟子都在唱他的戏。我当时就萌发了一个想法，我要拜蓝老师为师。”

那时的肖德美没有任何人引荐，也不知道蓝老师家住哪里，但凭着一股拼劲儿，他拿出仅存的400多元钱，赶通宵坐火车来到成都，“我按图寻师，找到锦江剧场看到预告说晚上有《红楼惊梦》的演出，我想老师一定会看这部戏，就买了一张底票。”演出开始了，拿票进场的肖德美没有马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拿着票在座位席一排排走，“走到倒数第三排，我看到蓝老师就在那里！”

终于见到了川剧名家蓝光临，年轻的肖德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打了声招呼，“我正准备给他说拜师的事儿时，他因为有事就跟身边人一起出去了，也就失去联系了。”第二次见面，肖德美打听到蓝老师在四川剧场演《怀玉惊梦》。这一次，他摸到后台，见到了蓝光临，“我说，‘蓝老师好，我是达州的，我想拜老师为师。’老师看到我说，‘你是达州的？我不收挂名学生。这样，我要去演出了，你在下面看戏哈。’演出完了，又失去联系了。”

正巧，四川省川剧学校明星中专班招生，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的肖德美，得知可以来成都学戏，欣然报名。“当时只有在全省得了一等奖的，才能进这个班。我只是在巴中得了奖，就跑到校长那里毛遂自荐。”凭借一副好嗓子和身段，肖德美被破格录取了。得知这一好消息，肖德美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就是蓝光临老师。“当时是8月份，我10月份来上课，还是想来拜师。就通过写信的方式，想跟老师交代一下。”

信写好了，没有地址怎么办？肖德美想到两年前（1984年），他曾到成都汇报演出，在锦江剧场门口买蓝光临老师的磁带时，案台后面的小姑娘正好是蓝老师的幺女。于是他赶紧赶到锦江剧场，又辗转多处，终于找到了小师妹，要到了蓝老师的地址。“水碾河路西xx号，我不了解成都，把‘路’写成了‘陆’，居然收到了。”

情真意切的千字拜师信，让蓝光临老师感动不已，终收下了这个来自大巴山的放牛娃。“蓝老师说，就是我那封信感动了他。那天中午在饭桌上，我唱了老师的《怀玉惊梦》，一百句唱完，师娘说‘有你们老师的味道’，就这样，蓝老师在饭桌上就把我收下了。” 在蓝光临老师悉心指导下，肖德美孜孜以求汲取川剧大师滋养的艺术源泉和蕴涵的养分。在恩师的悉心指导和自己的刻苦学习下，他于1996年荣获第十三届梅花奖。

从放牛娃到梅花奖得主 肖德美的川剧“文生”情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