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意大利诗人圭多•奥尔达尼:诗歌的沉默和朴素比宇宙飞船走得更远

封面新闻 2019-10-09 19:58 36511

10月8日,在国际诗酒文化大会第三届中国酒城·泸州老窖文化艺术周活动中,意大利诗人、极端现实主义的开创人圭多·奥尔达尼,美籍亚美尼亚诗人索娜·范共同斩获 “1573国 际诗歌奖”,这也是本届活动授予给诗人的最重磅的奖项。活动现场,封面新闻记者对圭多·奥尔达尼进行了专访。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诗歌的沉默和朴素比宇宙飞船走得更远 ,诗人是精神的宇航员。在感谢授予我这个非凡的成就奖之际,我想向中国和我所代表的极端现实主义运动致以崇高的敬意。”

圭多·奥尔达尼是意大利诗人、终极现实主义的倡导者,1985年推出诗集Stilnostro,此后还出版了Sapone、La betoniera、Il cielo di lardo、Il Realismo Terminale、La  guancia sull'asfalto和 Concrete butterflies等多部诗集。他的作品被译成英语、瑞典语、德语、俄语、阿拉伯语、罗马尼亚语、西班牙语和乌兹别克语等。

评委们给他的颁奖词称:“圭多·奥尔达尼的诗歌以最大的节制、客观冷静的呈现、不动声色的描述、充满哲思的反讽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多变的人类精神图画。透过这些独具匠心的 诗歌,我们能感受到其空间感和时间感都具有无限的张力。他也一直试图用他的诗歌为人类的灵魂迈向明天寻找一个方向。”

封面新闻记者:来到中国,在泸州获得“1573国际诗歌奖”,您有什么样的感受?

圭多·奥尔达尼:能够获得“1573国际诗歌奖”,我内心非常激动。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能够获得这个奖,感觉收获了沉甸甸的祝福。这个奖具有终身成就的性质,这是 非常重要的精神鼓励。诗人是精神的宇航员。诗歌的沉默和朴素比宇宙飞船走得更远。我希望这次活动在中国和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之间建立一种普遍的诗意关系。在未来的岁月里 ,在我们所有人之间架起一座艺术、道德和文化的桥梁。

封面新闻记者:从2014年开始,您一直在强调一个概念——“终极现实主义”(terminal realism),这具体是什么寓意呢?为何提出这样的理念?

圭多·奥尔达尼:进入新世纪以来,在全世界的范围里,大量的人口走出农村,涌向大城市。在城市里,人与物、人与自然之间,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关系。“人”不能完全主动地掌 握“物”,“物”从数量和质量上都占据了更为重要的位置,甚至“物”有时候挤压了“人”。人造产品不再贴近自然,反而是自然模仿产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部分是人造品 :人们用假体代替身体部件或让自己变美。“人”和“物”之间的距离消弭了,人类在看待这个世界时,更多想到的是人与人造品的关系,而不是人与自然物的关系。这就是不可逆 转的极端,引起人的地位的改变。这就是“终极现实主义”出现的缘由。这一人类学意义上的突变,改变了人们感知世界的方式。诗人也必须在创作中反映出这种变化,用新的方式 解释新的世界。

封面新闻记者:您在诗歌写作中如何实践“终极现实主义”的理念?或者说,这种理念如何影响了您的诗歌文本呈现方式?

圭多·奥尔达尼:“终极现实主义”诗歌希望呈现出世界的新变化,在这个世界里,允许相反或对立结果的存在,或是被物束缚的东西的存在。这里面有无奈的、幽默的元素,同时 也暗含这个世界里仅剩的革命性力量。因此,我们的诗歌不应该把现实世界的这种变化仅仅看做一场悲剧,而是要看到其中的复杂性,用哲学、伦理等视角和反讽、白描等手法来加 以呈现。举个例子,要表达“我被喜欢的人抛弃”,可以说得粗俗一点,“我像条狗一样被人抛弃”,也可以说得文雅一点,“我像一把雨伞,被人遗忘在酒吧里”。与此同时,由 于“人”与“物”关系的变化,在“终极现实主义诗歌”里,句子里的宾语变为了主语,而人类成为了谓语,诗歌像用药说明一样简短。

封面新闻记者:您对中国有着怎样的文化想象?有自己喜欢的中国诗人吗?

圭多·奥尔达尼:来中国之前,我知道中国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国家。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常常在晚上看着月亮,想象那是中国,在我的想象中是如此遥远。我听说过 长城,看过手影表演,也听过中国的音乐。现在,来到中国,来到泸州,感觉就像回到家里面一样。大家在谈话的时候,我虽然听不懂,但我感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谈到中国诗 人,古代的,我比较喜欢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那种对金钱的不在乎,那种豪迈的情怀,都非常感染人。当代的诗人,比较喜欢吉狄马加的诗,他的诗歌让 人联想到民族的原始的根源的那种语言。只有理解那些根源性的思维和语言,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现代语言。

封面新闻记者:在中国,写诗的人特别多。意大利也有着源远流长的诗歌传统。在当下,在意大利,写诗的人多吗?大部分诗人是怎样的生活状态?

圭多·奥尔达尼:在意大利,写诗的人一直在增加。但就像是参加马拉松比赛一样,很多人中途就放弃了。这就好比登山,很多人走到半路就折返了,真正能够达到终点的人非常少 。在意大利,诗人生活得不是那么容易。很多人只是把写诗当做第二职业或者业余的爱好,先寻找到生活的基础,再去写诗。我非常幸运,能够一直把自己喜欢的事情当做自己的职 业。也相信更多的意大利诗人会找到更多生活的出路、诗歌的出路。

封面新闻记者 喻奇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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