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祖国共成长”作品展播|援建亲历者的游牧体验手记:《河流的源头》

封面新闻 2019-09-25 11:12 39242

【编者按】为隆重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由中共四川省委宣传部指导,四川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四川省作家协会、四川日报报业集团、四川广播电视台、四川新闻网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联合开展的“我和祖国共成长”优秀文艺作品征集展示活动中的获奖作品,在封面新闻上进行展播。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张谌

今天展播的散文是来自作者陈美英的《河流的源头》。石渠是四川最大的牧业县,位于川青藏接合部,远离交通主干道,是四川最边远、穷、冷的地方。因为石渠的特殊性, 很多干部从成都和甘孜州内来到这里进行援助。

2011年,陈美英进入石渠考察游牧业和游牧生活体验。那时的石渠正处于推进现代化的艰难时期,她和其他援石干部一起战斗在这片冰天雪地的地方。如今,石渠各方面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野狗横行、棘球蚴病高发的问题得到了控制。陈美英整理当时的笔记形成了这篇散文,以一个亲历者的身份和大家讲述她眼中的石渠。


河流的源头

□陈美英

八月底,河谷下雨,山顶下雪。班车离开甘孜,驶往牧区石渠。一路经过雨雾笼罩的田野,到海子山时是茫茫雪野。山丘平缓,汽车上下盘旋,车速很慢。天地一片白色,一个喇嘛和一个穿藏袍的男人在山坳间骑马走过,给画面增添了韵味。山坳间有一个黑帐篷,旁边散布着十多头牦牛,它们低头在雪地里觅食草根。

苍茫雪地匍匐着顽强的生命,我肃然起敬。想起从磨西过来,一路上看到的牦牛,它们将庞大的身躯移动在高高的草坡上,令我感到稳定有力,飘荡的心终于落地。

翻过大雪山,出现了广阔的草原。草坡延展起伏,山顶有雪,与草的绿色相间。气势比羌塘草原更加宏大,更有生态气息。看来选择来边远的石渠,做青藏牧业考察和游牧体验是正确决定。在磨西思虑多日,参考《中国国家地理》大香格里拉草原考察路线,我选择了石渠。车行草原的时间特别漫长,只有几个路边商铺出现时,才能上厕所。每次上完厕所回车上,和我同坐的小男孩都站在车门外,看到我就舒心地微笑,让我先上车。他把我看成大孩子,说我才十多岁。要是有人欺负我的话,他要对他不客气。我们一路上聊天,他的爸爸收养了三个孤儿同学。

路边,出现了一条大江。它清澈宽大,伴随我们很久。一路颠簸,修路使道路坑洼。有一段江水被河坝拦截,形成洲间涡流。涡流中,有一条横穿的大路,上面有摩托车驶过。我们的车在高处行驶,我欣赏着水上的大路,泛光的河面,四周的山峦,洲上的房屋。一下车,看到石渠县汽车站就一个木牌子,一个空荡荡的泥泞院子。售票处,就一个关闭的木窗子。售票员在街上,拿着手机卖票。在县城,也能看到山坡上牦牛黑点移动。

从磨西到石渠,晓行夜宿花了三天。到石渠第一晚,我准备领受比在甘孜更严重的高反。幸好在夜晚头痛醒后,我能安定情绪,再次入睡。第二天,醒来没有大碍,说明我能适应海拔四千多米的石渠。我给州文联的朋友们打电话,请其联络石渠当地的人。

中午时分,有干部来扎溪卡宾馆接我,让我一起吃饭。这次的当地联络人建军一开始就把我当朋友,跟以往不同。他帮我拉着箱子,我背着包,一起走到中心地段的饭馆坐下。

“很佩服你来石渠。”建军说。

声音激荡着饱满的情绪。有两位干部在旁边坐下,也这样说。

我感到很受鼓励,一一回应:“谢谢你们。”

难道是石渠极高海拔使他们这样夸奖我吗?

饭后,建军让我到他们的集体宿舍,中队坝子边的一排平房。把我的行李拿到女干部宿舍,建军给她们说,让我晚上住这里。然后让我到他的宿舍坐下,跟我简单聊了聊。

我才明白,这里不仅是四川最大的牧业县,更是四川最边远、穷、冷的地区。这里野狗横行,棘球蚴病高发,干部们喝水都得一再注意。他们住的县中队院子里,扔着许多装矿泉水的桶,这是喝外面运来的水之遗留。

他们为什么叫作援石干部?因为是从甘孜州其他17个县派来帮助石渠的。

“其他县不需要这样的帮助吗?”我问。

“援石干部”是个新名词,一开始觉得突兀,为什么不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援藏干部?这是石渠的特殊性,需要州内帮助推进现代化。石渠是四川最大的县,位于川青藏接合部,远离交通主干道。除了来自成都的援藏干部,建军他们这批州内来援助的干部,有一百多人。

牧区人畜共患的棘球蚴病,需要严加防范,建军给我讲了注意事项。

他拿起桌子旁边的一根木棍,说:“夜里去街上上厕所,最好结伴。把棍子带上,野狗太厉害了,它们要追人。”

我暗自一惊,接过棍子。

建军从他在下铺的床头拿出一把橙色手电筒,递给我,说:“夜里出去把电筒带上,经常停电,到处黑漆漆的。”

建军要回去休假了,把他的两样护身宝贝传给我。我问,这几天他怎么办。他说,要下乡,并交代我,从牧场回来,也在这里住。

从菊母村远牧场回来,我在援石干部宿舍住下。

我庆幸自己完成了考察和体验游牧。整理笔记之余,趁去大酒店上厕所的工夫,我在街上看看。牦牛在山坡上悠闲吃草,我感到身处异域的孤单。援石干部张博及时把我拉进人群中,使我喜欢上这里的集体生活。逐渐地,我和很多干部认识了。

适逢达瓦州长一行在石渠陪同省发改委调研,之后要去德格。我写了搭车申请,一早坐上张博的车在路口等候。州政府车队过完,张博下车去州长下榻的酒店,送申请给秘书长。

我看着张博操劳的身影,鼻子忍不住酸起来。

“你一个人来石渠,真勇敢。”援石干部登田说。

我回过头去,看汽车后座上的他,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坐在他旁边的杨师傅看着我,没有作声。

登田请我猜他的名字。这怎么可能?他自报名字,请我分析名字取得怎样。因为有天晚上,我在他们宿舍喝酒,对其中一位眼睛里看得见人类心灵的干部名字做了分析。我分析起登田的名字,当然取得好了。怎么有个登字,也太动态了。原来,他家六兄妹,都有这个登字。从老大到老六,分别登什么,他一一为我提供,并提供他对此的理解,还结合六个人的经历,分析名字暗合其命运。

扭头听他说话,弄酸了脖子,我揉了一下。我钻出车门,站到他的车门前。我晒着有点温度的太阳,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你有没有老公?”登田问。

我摇头。登田说,我可以考虑他。没有回答,我不开这些玩笑。就在这时,张博送完申请回来了。

张博启动车子,我们在略有温度的石渠大街上逡巡,从三岔路口穿越宽阔的主街。就像张开翅膀的雄鹰,让羽翼肆意地拍动空气,托起自由的心。

不时,看见大狗睡在街边,有的大狗在餐馆前围着。黑乎乎一团,就像随处撒落的墨迹。

“这么多狗?”我说。

几乎百米之内有一只,晚上就追人,还咬人。他们说,玉树那边运了很多过来。

太阳逐渐升高,把石渠的街道镀上一层金黄。开车的喇嘛将车停在店铺门口,绛红色身影从车里飘出,似乎一朵红云飞逸。红云之多,如同不约而至的晚霞。

他们持手机,谈笑风生,到处可见其潇洒相。

一个年轻英俊的喇嘛顶着袈裟,吃着尖嘴冰激凌跑进杂货店。太阳在他的皮肤和袈裟上都涂了一层光亮。他的袈裟以揉皱的样子盘在头上,是一天然大帽子。

我说:“这个很酷。”

出了石渠县城,沿公路驶往二十公里外的蒙沙乡。牦牛看到我们经过,有的会抬头看一眼;有的牦牛在我们面前过马路,不慌不忙。草甸上溪流蔓延,贴地开着鲜花。格局统一的牧民定居房掠过车窗,旁边搭着帐篷。乡政府坐落在山坳处,不远就是一条大江。

三座平房围绕坝子,坝子里有帐篷。我们到政府里,张博跟当地干部交涉事情,让我在一个女干部的房间坐着。两块清真风格布帘子,把房间隔成住宿和办公两块区域,里面有床铺。镶有电炉的茶几,兼作会议桌。我们围绕烧开的炊壶说话,蒸汽布满空间。

和当地干部吃午饭,是他们自己做的。彼此劝吃,大家的头凑近饭桌,筷子碰在一起。他们一再劝我多吃,说难得有作家来。

乡干部里,一个年轻人是从乡城来的。啊,乡城!在康巴作家洼西的作品中,我领略了乡城的美。洼西的作品多写他的亲戚,在我心中,乡城就像故乡。年轻人是洼西的亲戚,我们聊了几句。他很庆幸,自己和妹妹读了九加三,都考上了石渠的公务员。

午饭后,我们把车子驶往大江边。杨师傅带了渔网,此时要让它显身手。草甸太大,车子在上面磕磕碰碰,开了很久。我们下车走了几分钟,才到沙滩。

阳光透过云层,把江水照得耀眼。杨师傅卷起裤腿走进江水,在浅处淌过江,把渔网牵往对岸。渔网在江面狭隘处拦住鱼。几分钟后,杨师傅把渔网收回来。我们蹲在地上,捉网住的鱼,一只只拣进口袋。花鱼密布着豹子似的斑点,鱼身像草鱼一样又长又圆。远处的草坡不时被云影覆盖,云影却不跑到我们头上。我被太阳烤得头疼,戴了帽子也不行。今晚有鱼吃啦,杨师傅的食堂将为我们奉献高原鱼大餐。又驶往更远的前方,这段江面宽阔,天色忽然变得阴沉。绕过一个挖沙的区域,我们把车子开到前面。这里离运沙的大卡车很远,不会被人看清。

杨师傅这次就不能过河牵网了,江面太宽,江水太深。就在江边两处有石头的地方牵网,让鱼自己碰上,钻进网眼。最后,只有一只花鱼上网。

又去前面,换个地方牵网。

张博回草甸去,把车开往打鱼的地方。

一条小溪从草甸注入大江,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杨师傅跳过去,我跟着。我俩落地时,都踩在水里,湿了鞋。登田跳得成功。

一条更宽的小溪出现了。杨师傅脱鞋,蹚水而过。登田也脱了鞋,走进冰凉的溪水。

“你是自己脱鞋过去,还是我背你?”登田回头对我说。

我心里好暖:“你背我吧。”

他提着他的鞋,还有我的相机、用来装鱼的白色塑料袋,微微躬身。我扑向登田的背,双手搭在他肩上,紧靠他的头,让他好好地背我。他小心地把我运送到对岸,奋力爬上岸,我不肯下来。

登田说:“你不怕他们笑话你吗?”

又背了四次,因为来回共三条溪流。有两次岸很高,我下来站在岸上,再扑向他的背,感到与人的分别和靠近。我说,哎呀,像在骑马一样。

他有点嗔怪地说:“你还背惯了吗?”

张博开车过来,下车朝我们走来。墨镜后的眼神我看不清,他没有笑容。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我们。

我们继续过小溪,继续背上背下。登田怕我摔下来,他的脸都紧张地涨红了。我看到河底的乱石,怕它们碰痛他的脚。

登田说:“你好轻啊。这辈子,我还没有这样背过女生。”

过完小溪,杨师傅似乎没有注意我们,他只顾着边走边找鱼。没有找到鱼,我们打算到前面很远的地方去找。

我和登田走在后面。他的脚被草叶上的密刺刺中,他打算穿鞋。我建议他穿上袜子,再穿鞋,这样可以只洗袜子,不用打扫鞋里面。我坚持要为他系鞋带,他不要,但我为他系上一只。

“请允许我为你献一次殷勤!”我说。

我们坐上张博的车继续打鱼,只打到一只花鱼。

回到乡政府,张博让我和杨师傅先走,他和登田在蒙沙乡等领导来视察。他俩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目送我和杨师傅离开。杨师傅开着张博的车,我越过车窗,看见登田的褐色美目波光粼粼,就像江水泛着思绪。张博见我注视他们,不由地将身子扭了一下,面露羞涩。

几天后,我看见另一双褐色美目,它们长在一个像英国演员裘德·洛的牧民脸上。

下午,烈日高悬,晒在脸上感到疼。我眯缝着眼,从援石干部宿舍到大酒店上厕所。戴毡帽的牧民在酒店草坪上蹲着割草,旁边扔着装面包的袋子。见我偷看,他暗自高兴。从早上到现在,我来上厕所,都看见他,觉得眼熟。这次从他身旁路过,发现裘德·洛是典型的康巴汉子版本。

第二天下午,我戴上墨镜去上厕所,看见裘德·洛在割草。他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戴着褐色礼帽。旁边站着一个初中生,在说话。我在草坪上躺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去。初中生招呼我,和他一起向我微笑。通过初中生翻译,我得知,他来买酒店草坪上种的牧草,割回去喂牛。牧草生命短暂,冬天牦牛吃草根和储存的干草。我说他的帽子好看,他取下给我戴,用褐色的眼睛欣赏我。他的头发齐肩,被帽子压得贴住头皮,仍厚实黑亮。他笑的时候,牙龈很红,有点吓人。我夸他帅,初中生替我翻译了,他腼腆地笑了。初中生叫我去酒店,看裘德·洛戴的那种帽子。看完后,我发现墨镜镜片掉了一个,回草坪没找到,和裘德·洛告别了。我回到住处,坐到援石干部的聊天队伍里。想起还在割草的他,那是真正的生活。我想给他拍照,却懒惰地没动。

第三天黄昏,我又去酒店上厕所,发现在那里割草的他和远处山坡上的牦牛合成了康北牧区美图。夕阳下挥舞镰刀的裘德·洛更加有型,他招手要我过去。他告诉我,昨天丢失的镜片在草坪上。他在草间拾起。我说,买了新的墨镜,让他扔了。我看着他割完一边草坪的牧草,捆扎最后一个口袋。我扶住口袋,问他,要割另一边草坪吗?他说,不割。捆好口袋,他把它们拿到酒店墙脚堆着。他对我挥手,向酒店大厅走去交涉事情,就要回家了。从他家到县城要坐一个小时汽车。我和他道了再见,没有马上回去。他出来,天快黑了,他的眼睛还是那样闪亮。

他喊住我,用藏语说:“卡玛丽达?”

我说:“卡玛丽达?”

他又说,我又问。我请路过的两个小学生翻译那句话,小学生红着脸跑了。我请过路的藏族妇女翻译那句话,裘德·洛忽然跑了。

裘德·洛再不来割牧草了。分别时,他用半通的汉话让我懂了。堆积在酒店大门口的绿色编织袋装满了牧草,使我总想遇见他来,把它们运走。

是否找到他,去他家里过一阵牧民生活,成了我眼下的问题。有可能去了就出不来。语言不通是最大障碍,想起走出菊母村远牧场的周折,我对意犹未尽的牧场生活几乎只能想想了。想到如果跟镇长讲去裘德·洛家,但裘德·洛是我取的名字,他的藏语名字我并不清楚,倒是个问题。当时,我们说了自己的名字,他费力地念着我的,我念着他的,都为这陌生的名字感到新奇,但他的名字我念了几次也没念清楚。

街上不时有人骑马或骑摩托走过,骑摩托者居多。蒙沙乡司机带我去看上千只牦牛的吃草图,牧人也是骑摩托赶牛。这些长发康巴汉子掠过石渠街头,其潇洒豪放状美得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他们身上宽大的藏袍回荡起凌厉的风,黝黑的脸上泛起太阳的光亮,眼睛闪着自信的波光,像裘德·洛一样对我审美般凝视,总是向我微笑。

我们从中队坝子水井里抽取地下水,从水泵抽出的水流在空中腾起半圆水柱,水柱泛起晶莹的光,急促地落进桶里。我抽水困难,在张博引导下学会了抽水,却也费力。我节约用水,很少洗衣服。

登田在水泵边用洗衣机洗衣,见我路过,问我需要洗衣不。我马上在盆里泡了,简单搓几下,倒进洗衣机里,与他的衣服一起洗。我操作机器洗衣,他负责抽水,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晾衣服时,他说,怎么能劳驾我。

“这是我的荣幸。”我说,声音有些颤抖。

他很感动,低声说也是他的荣幸。

我晾完所有衣服,他把洗衣机搬回房间。他们宿舍的侦查员干部看着这一幕,站在门口微笑。

“你是不是中央派来暗访的?”登田问我。

侦查员继续在门口微笑。

我和登田的衣服飘荡在宿舍门口的绳子上。大江的水滋润了石渠,为我们洗涤衣服,也洗去心上的尘埃。我看着登田的褐色美目,想起裘德·洛同样的眼睛,它们清澈得如同江水映出蓝天白云。

县中队的院墙破了一个方形的洞,从方框中,看见几个层次的黄色房屋、起伏的绿色山丘、天上密布的紫色云霭、蓝色的天空。好一幅天然油画!我一次次置身不期而至的戏剧场景中,无法放弃当牧民的心思。在菊母村远牧场,我是看放牧,让我来放牧更好,再不想其他。

想当牧民的冲动使我整日恍惚,整理完牧场笔记,下个采风点德格向我招手。在德格援藏的老同学回德格了,箱子里的电影教材使我拿起倍感沉重,这是我唯一没有完成的旅行——藏区电影。离开磨西时,预定的冬天定居点乡城,在这本电影书后面等着我。

在德格采风以后,我经新龙穿越康巴腹地去往乡城,在石渠得名的雅砻江伴随了很长一段。一路的不舍--石渠的思绪蜿蜒汹涌,使我不断回头。在皱褶中,我看见突兀的悬崖,从高海拔牧区石渠飘荡到藏区河谷地带的乡城。

在乡城气候温和的十月初,我因穿堂风患了感冒。在呼噜的气流中,我剩下一点意识,只能念着登田哥哥,在反复念叨中入睡。恍惚中,我又回到在扎溪卡草原时他的背上。他的体温、他的爱护,令我在亲人的爱中睡去,不再害怕孤单。我就像那些从玉树运过来扔在石渠,从而得到天堂的野狗们一样,流浪着找到了最高的幸福。

此时,石渠的温度比乡城低十几度。我给登田打电话。

他说:“你该给我们打电话。”

他说,我走后那一个月,他从早忙到晚,几乎未有休息,到偏远的乡下。接着他告诉我,这两年跑遍了石渠所有的乡,尤其在一个乡心情极其抑郁,条件太过艰苦:冷、停电。援石两年,就和我的经历是值得留恋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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