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摘牌”后的乔家大院：风暴眼中的整改96小时

封面新闻记者 滕瑾 柳青 山西祁县报道

7月31日，文化和旅游部宣布乔家大院被摘除5A级景区资格。图为乔家大院入口。 摄影：封面新闻记者 滕瑾

比起舆论场中的喧哗，“风暴眼”中的乔家大院显得平静许多。

8月10日，记者进入正在整改的乔家大院景区内部。从保元堂入口一路向东，走到保元堂和宁守堂间的花园，看到了满池荷花依然在开放，但荷花池旁倒放着扫把、拖把等清洁工具。空无游人的园子，静得能听到虫鸣。

由花园折返保元堂，从“喜福骈臻”门进入第二院，跨过“勤为本”门楼，进入挂有喜偕连理牌匾的传统婚俗院，记者看到，院里几个房间都上着锁，戏台前的院落有用鲜艳雨伞搭的顶篷，在戏台回廊里，工人正打磨墙壁。

记者询问现场工作人员整改进度，对方表示，“我们现在先维护好，老房子嘛，比如那些柱子就不好了。”

在保元堂第一院，记者看到院中倒放着带有山西乔家大院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名称的广告牌、梯子、木框、指示牌、木架和纸盒等。工作人员表示，拆除广告牌后，下一步任务仍是布展，“按原来样子布展。”

乔家大院西门外一路往东，会经过一片工地和停车场。靠近停车场，有景区的餐厅区域。记者走访该区域时，是10日下午的饭点，然而这些餐厅大都门庭冷落。一家餐厅经营者告诉记者，七八月份原本旺季，“正是（游客）多的时候，都是从平遥过来看乔家（大院）的，（现在）冷冷清清的，车都没有。”

她还告诉记者，餐厅区域临近的停车场将在景区重开后挪至景区南边“新修的停车场”，门票也将调整。“此前门票涨了之后，人少得厉害了。门票138元，肯定没原来客人多，原来才72（元）。”

谈及乔家大院暂停营运，这位餐厅经营者表示，“其实很多客人还不知道大院封馆，到了饭点儿进店里吃口饭，到（乔家大院牌坊）里转一下，直接就走了，去平遥那边了。”

当天，记者在餐厅外也遇到自称专程前来的游客，在抵达乔家大院后才得知暂停营业，“没办法，白来一趟了。”

8月6日，祁县副县长董永兴表示，针对游客反映的“景区出口市场经营秩序混乱、‘脏乱差’”等问题，将在8月10日前全部整改到位，对景区不协调的建筑予以拆除。”

8日，景区北侧200多米商业街启动拆除。一位自称曾在该街拥有摊位的被访者告诉记者，摆摊的都是附近乔家堡村村民，商业街要拆除的事，“我们是6号接到的通知，7号搬离腾空，8号就拆了。”而被拆原因，据村民提供的《乔家堡社区两委会会议内容》显示，是为了重塑乔家大院景区形象，对存在“脏乱差”等问题的市场进行取缔。

10日，记者再次探访这片商业街，发现拆除工作已完成，商业街所在位置已成空地。

记者还看到，在“乔家大院”牌坊南北两侧各延伸百余米的街上修了两排店铺，均为复古建筑。景区附近一家餐厅经营者告诉记者，“这些店铺最开始是出售的，靠近牌坊的大概4万多一平方米，偏僻点的2万多。现在改为出租，是因为当初乔家大院里有店铺，游客出口就是村民的商业街，这些复古店铺没人买。现在一整治，大家只能考虑这里了。而且，乔家大院里的店铺估计也要安置在复古街上。”但该说法，记者尚未得到官方证实。

8月7日至16日，乔家大院景区暂停营业10天。图为乔家大院游客中心。 摄影：封面新闻记者 滕瑾

平静只是表象，记者在采访中感受到，从7月31日被宣布摘牌后，有关乔家大院景区的“弦”绷得很紧。

从祁县火车站到乔家大院的出租车上，记者一报出目的地，司机就马上问“你是记者吧？”司机认为，“这时去乔家大院，不是上面派来调研的，就是来采访的记者。”

根据《旅游景区质量等级管理办法》，5A级旅游景区复核工作由全国旅游景区质量等级评定委负责，每年复核比例不低于10%。复核达不到要求的，视情节给予相应处理。包括签发警告通知书、通报批评、降低或取消等级。景区接到相关通知后须认真整改，并在规定期限将整改情况上报相应等级评定机构。

该《办法》第二十八条还提出，旅游景区被处以签发警告通知书和通报批评处理后，整改期满仍未达标的，将给予降低或取消等级处理。凡被降低、取消质量等级的景区，自降低或取消等级起一年内不得重新申请等级。

祁县政府表示，乔家大院景区首批整治措施包括集中整治商贸市场摊位，拆除不合格广告牌等。图为已被清退的景区商业街。 摄影：封面新闻记者 滕瑾

据了解，文旅部曾通过暗访等形式对乔家大院进行5A旅游景区复核。

乔家大院为何被“摘牌”？据新华社报道，文旅部调查报告指出的问题主要包括两方面：

一是景区旅游产品类型单一，更新换代较慢。目前景区以静态建筑展示和不同主题室内陈列展示为主，类型单一。尤其室内陈列展示部分，内容更新不及时、制作不够精致、展示方式相对陈旧、维护不力，旅游产品没能更新换代。

二是景区过度商业化问题严重，影响景区品质提升。景区内购物场所数量较多、面积较大、经营秩序和规范有待提升；演出场所还有假托书法家免费创作，实则进行书法拍卖等商业活动；出口区商业街过长，景观质量差，普遍存在不明码标价、服务质量差等问题；景区内广告较多，影响旅游氛围营造和品质提升。

此外，停车场、游客中心、导游讲解、景区内软硬件设施也存在问题。安全和卫生、综合管理方面的问题也同样被批评。

8月6日，祁县召开乔家大院景区被“摘牌”后的首场发布会，表示已取缔“四堂一园”内无序摊点，固定销售点全部停业；对景区内导游、保洁人员、安全人员进行了培训；集中整治商贸市场摊位62家，拆除不合格广告牌18块；对存在安全隐患的商户进行了取缔；同时增加了安全警示牌、游客休息座椅、卫生间用品等。截至当天，检查指出的6大类33条问题中11条已整改，剩余问题已铺开整改。

为回应社会和游客关切，祁县还成立了30人旅游警察大队，专职乔家大院景区市场乱象问题。

8月5日，记者致电祁县文旅局询问整改进展，工作人员确认“138元的门票肯定是要调整的。”此后，记者分别给山西省文旅厅、晋中市文旅局、祁县县委宣传部、祁县文旅局致电和发送传真提出采访请求，截至发稿，仅祁县宣传部回复收到采访申请传真，但并未给予采访回复。

在祁县采访期间，记者多次拨打祁县宣传部、祁县文旅局电话，询问乔家大院整改进展，得到的工作人员回复为，“负责此事的领导都在一线办公，不熟悉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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