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最懂女人心”的词人姚谦： 如何在网络时代深刻“阅读”音乐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刘可欣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词人姚谦受邀为当时一个叫王靖雯的女歌手写歌。与该歌手还不认识的姚谦，只知道其男友住在北京，只要有短假期，女歌手都会飞回北京。没过多久，姚谦就在杂志上看到了“王靖雯在胡同排队上厕所”的新闻。女歌手选择做自己，忠于自己情感的做法，让姚谦很受触动，于是写出“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这句歌词。这就是著名的《我愿意》歌词的来源。这也成了后改名王菲的王靖雯演唱代表作之一。

姚谦

过去30年间，词人姚谦写过600余首作品，其中包括《我愿意》《味道》《鲁冰花》《最熟悉的陌生人》等华人地区知名度甚高的作品。由于对女性情感细腻特质的表现尤为突出，姚谦被称为“最懂女人心的词人”。

他是如何写出那么多深入人心的好歌词的？近日，姚谦推出图书作品《我们都是有歌的人》。他用一篇篇文章，带读者逐字逐句重读邓丽君、李宗盛、罗大佑、张艾嘉、林忆莲、刘若英、许巍、江美琪、萧亚轩等所唱的50余首经典，也开放地谈论了自己部分歌词的构思方法，哪些创作到现在看还是觉得骄傲，而哪些细节自己其实并不满意。

1991年央视春晚上，甄妮演唱了《鲁冰花》，很快传遍大江南北。这首歌旋律优美，深受歌迷喜爱。歌词则正是作者姚谦孤身一人从台南北上，到台北打拼，常会思念家乡的写照。《鲁冰花》虽大获成功，但其中一句“夜夜想起妈妈的话”听起来就像是“爷爷想起妈妈的话”，“夜夜”两个字倒字了。汉语是一种带有声调的语言。中国传统音乐很早就发展出来一套有关四声的“依字行腔”理论，强调旋律走向要与字的声调相符，避免出现倒字。姚谦透露当时因为电影录制要求紧迫，《鲁冰花》的副歌是在两个小时之内填词、一个小时之内谱曲的匆忙之作，还没有来得及细细考究。

7月中旬，姚谦在成都轩客会书店，与读者分享他的新书《我们都是有歌的人》。封面新闻记者也专访到姚谦。交流之中能深刻感受到姚谦敏锐的感受力和丰富的阅读创作经验。

封面新闻：不少人认为现在“只有流行，没有音乐”，你怎么看？

姚谦：唱片死了，但音乐还活着，只是打开的方式不对。音乐数字化，其实并不影响对艺术的深入阅读。缺少了唱片公司精选环节，歌曲推出的门槛更低。无数的新歌在网络推送，大家听歌的时候大多是浮光掠影。我建议，如果要听歌，不要一连放十几小时音乐任其当背景乐，而是用心专注去聆听一小时，往往会发现还是有好作品存在。网络时代，你仍然可以培养自己深刻“阅读”音乐的习惯和能力。

封面新闻：现在很多年轻人写诗。写歌词与写诗有怎样的区别和联系？

姚谦：在写电视剧《人间四月天》主题歌词《飞的理由》之前，我大量阅读徐志摩的诗。我一直觉得歌词的升级就是诗。写诗的难度是大于写词的。诗和歌最大的差异在于，歌有曲来配。同样的歌词，如果去掉旋律，就很可能发现很多问题。因此我检验歌词的方法就是先读一读，的确会发现一些问题。

封面新闻：都说现在人心比较浮躁，爱情大都“速食”，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写出好的情歌作品比较难了？

姚谦：爱情“速食”化的时代，一定可以写出好的作品。我们恰好可以观察人类稍瞬即逝的情感，悟出一些道理。

封面新闻： 如果让你给现在的年轻词作者分享一些创作经验，你会说点怎么？

姚谦：首先，大量阅读，开阔的阅读是好的创作的基础。比如写诗，除了读诗，你的阅读要开拓到诗以外，小说、散文都要读。甚至我都鼓励，深入一点的英文阅读，也会刺激中文的书写。第二个就是在创作音乐中，写词的时候最好和写曲的朋友一起创作，做出来的小样可以直接上网，不要害怕被别人批评。批评，常常更能触动你，启发你找到更好的自己。

封面新闻：最近两年音乐节目流行，让年轻观众能重新回去认真地听“老歌”，就像《乐队的夏天》，您如何看待？

姚谦：音乐节目未必给音乐的深刻度加分，它在广泛传播的同时，也让音乐浅显了。但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诠释音乐，还是好事情。况且现在很多音乐节目越来越注重音乐本身，所以我还是以欣赏的态度在看待。而且我也感谢音乐节目的存在，让大家继续把音乐当做生活里可以被讨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