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游｜王守槐：猫儿梁的秋天

文/王守槐

猫儿梁，位于四川德阳市罗江区白马关镇万佛村，这里是罗江区的最高峰，海拔789米。

川西平原在德阳绵远河畔开始向上爬升，长成无数绵绵的山丘，在平原边际隆起一行长长的笔架山，圆润而丰满。浅丘的山恋，山间遍种枣子树，间杂种植桃树、李树、梨树、杏树、枇杷、核桃、葡萄等。在猫儿梁，种鲜花是事业，种果树是庄稼，一年四季花香鸟语，果满枝头。

秋风与秋雨悱恻缠绵后，太阳出来了，天高云淡，猫儿梁开始展示它的丰硕。一株株虬髯苍劲的枣树上，树叶开始变黄，沉甸甸的果子把枝条压得弯弯的。一粒粒枣子从微黄变得纯白，然后慢慢变红，长成一树密密匝匝的“红玛瑙”。

猫儿梁的枣子是有标签的，以唐朝那位微胖美人命名的贵妃枣，早已名扬四海，畅销各地。在猫儿梁，圆润不仅是形容词，也是动词，秋日枣子熟，姑娘糖心的脸蛋圆润起来，果农们的腰包也圆润起来。

相传唐天宝十五年，马嵬坡之变，唐明皇处死杨国忠后，羽林军威逼除掉杨贵妃。唐明皇采用高力士之计，从随行宫女中择一外貌酷似贵妃者调包赐死，派人送贵妃逃入蜀地。

数日后，杨贵妃一行进入绵州罗江境内。在一高处小憩，但见群山逶迤，松苍柏翠，更有鸟鸣泉咽，清风送爽。贵妃不由心头一动，急问樵夫：“此乃何地？可有庙观？”樵夫答：“此罗江宝峰山，山中一寺，人间佛地也！”

杨贵妃当即定下心念，打发随从，扮成居士，投身余家庵，过起晨钟暮鼓的僧尼生活。七日后，贵妃对镜梳洗，惊见镜中人已花容失色，形销骨立，不由悲从中来。忽忆行囊中有贡枣一包，取出食之，每日几粒，惜枣如金。半月后，自感神清气爽，周体舒泰，重现昔日闭月羞花之貌。

贡枣之核更为奇妙，竟落地生根，长出枣树，结出繁果。当地人吃后，惊其甜脆益身，争相引种。后来，有人探得贵妃身世，知道此枣来历，将它名为贵妃枣，由此留传至今。

猫儿梁上还有成片的核桃林，每当山间芦苇花开，秋蝉鸣唱的时节，核桃树上就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当翠绿的核桃皮慢慢咧开小嘴，桃核半面含羞，若隐若现，核桃就成熟了。

这时，果农们开始忙碌起来，用长杆短棍在树干上轻轻敲打，枝头的核桃纷纷落地。核桃被搬运回家后，要用草堆把它捂起来，过了三四天，用手轻轻一捏，果核就出来了。

新鲜的核桃要马上打包、发运、销售，让最鲜活的美味飞向千家万户。猫儿梁的核桃树是引种于新疆的肉汁核桃，薄皮大馅的果儿，甘怡清香的仁，每一瓣都让人唇齿留香。

猫儿梁的秋天，在果树下吃虫子的跑山鸡长大了，果园池塘的土鸭子也养肥了。山上热闹的水果采摘节，鸡鸭们正是主角，看起哪只逮哪只，逮到哪只吃哪只。菜园的蔬菜是现成的，南瓜、茄子、豇豆、土豆、红苕，随手采摘就是一筐。准备好食材，点燃柴火灶，起锅烧油，荤素搭配来它一锅乱炖。

等到热气腾腾的美味端上桌，再来一碗农家自酿的粮食酒，开始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时光。酒足饭饱后，让汽车后备厢挤满水果、蔬菜、鸡鸭等农家土货，心满意足地踏上归程。

猫儿梁，前山有恢弘悠远的大霍山万佛禅寺，后山有悲婉神秘的宝峰玉观，朝圣的脚步和诵经的佛音是山村的交响。晨曦初绽，经幡偈语，微风细描，香烟弥漫，青山百代，暮鼓晨钟，白云千载，梵音缭绕。

沉默的大山梁子，盛世唐朝那一枚遗世的枣核，那一缕走失的炊烟，点燃了山湾湾的万家灯火，沸腾了小山村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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