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黄培书:包头帕

封面新闻 2019-05-14 14:53 36100

黄培书(成都)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的故乡川北农村,上了点年纪的人,到了冬天头上都要包一条帕子,抵御寒冷。和谁发明了裹脚布一样,谁发明了包头帕也不可考,但我觉得都是一种生活的智慧。

这种帕子不分男女。它的宽度与现在的围巾差不多,帕子的长度大概与包帕子的人的脑袋大小有关,一般都是把脑袋围两层以上,老家称这个动作为“包”, “包”字作动词用。

包头帕的颜色全为黑色,也许有青色、蓝色或红色,但我没见过,因为白色是给人吊孝戴的,称为孝帕子,这种帕子也不具备抵御寒冷的功效。即使有人用白色布料做包头帕,也要把它染成黑色或其他颜色。

包头帕看似简单,却能反映一家人的经济状况。穷人家,随便整几尺粗白布,在山上砍几串马桑树,把成熟的果实撸下来,用包头帕裹住,一顿揉搓,再把马桑子抖掉,晾干,一条包头帕就成了。

但这物件粗笨,包在头上鼓丁冒泡的,难看不说,也伤形象,还容易掉色,有时看见这人脸乌嘴黑的,还以为是生病了。但老家有句俗话说得好:“贫不择妻,寒不择衣。”能增加温度,哪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呢。

经济状况好一点的人家,买的是细白布,还要买专门的染料,在锅里煮后,晾干,也成了包头帕。不但提在手上舒服,不容易褪色,包在头上还顺直,走起路来都精神。

在那个大家都寒冷的年代,如果您看见哪些老人不包头帕,那么他们一定是军属,头上戴的是棉军帽,不但把头捂严实了,连耳朵都盖住了。他们自然也是其他老人羡慕和尊敬的对象。

包头帕看似简单,也反映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爱清洁的,一个冬天总要洗上几回,这些人虽然衣着破烂,但绝对干净、整洁。

最让人瞧不起的是一个冬天或去年、前年、N年前的冬天用了,今年又翻出来扎在头上,就像鲁迅先生笔下的清朝遗民的辫子一样油光可鉴、臭气熏天。这类人不但衣着破烂,而且脏兮兮的。

在我的记忆中,冬天出太阳的中午,小河边或堰塘边,总有不少人除了洗衣裳外,也洗包头帕,晾在桑树、柳树上,风一吹,飘飘冉冉,像开黑染坊一样。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冬天办酒席时,主人都爱把老人们请到一起坐,以示尊敬。那一张张八仙桌上,个个都包着头帕,黑压压的一片,与不包头的年轻人形成鲜明对比。

而今,老家冬天依然会有老人用东西来戴在头上御寒,不是毛皮就是毛线做的帽子,鲜见有人用包头帕了。

【作者简介】

黄培书,四川省作协会员、中国铁路作协会员。1980年代末以聿竹、阿培、毛象、鹤天等名在中国大小报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出版有散文集《生命中的风景树》《踏歌而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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