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时代,努力拓展小说的边界 徐则臣：京杭大运河就是我的文学原乡

封面新闻记者 张杰 实习生 刘可欣 摄影报道

清明小长假最后一天，在悄然入夏的气温节奏和度假的人潮中，有一群人围绕着京杭大运河、童年、创作，进入清凉美好的文学世界。

4月7日，国内文学界70后实力派代表作家徐则臣，应四川人民出版社邀请，来到成都宽窄巷子三联书店，与读者分享他多年来作为作家、编辑的心得体会，以及对文学与世界关系的观察和思考。

徐则臣

四川人民出版社社长黄立新、出版人林文洵、小说家卢一萍、安昌河等人参与了这次分享。

1978年生于江苏东海的徐则臣，可谓是一位十足的文学“科班出身”：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供职于纯文学“国刊”《人民文学》杂志社。严谨系统的知识训练，加上天分、勤奋，让徐则臣成为国内文学界令人瞩目的70后代表型作家。

他著有《北上》《耶路撒冷》《王城如海》《跑步穿过中关村》等作品，获过鲁迅文学奖。

2018年底，徐则臣的长篇小说《北上》亮相，以京杭大运河为背景，讲述了运河之上几个家族之间的百年“秘史”，探讨运河对于中国政治、经济、地理、文化以及世道人心变迁的重要影响，一出版便受到广泛好评。

2019年1月，在封面新闻、华西都市报邀请国内多位一线文学批评家评选的“2018名人堂”年度作家、年度图书盘点评选中，徐则臣凭借该作品，获得“十大作家”、“十大图书”两大奖项。

“一直是靠着大运河想象世界”

大运河的影子，一直贯穿徐则臣所有的小说创作。

2018年7月，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徐则臣中短篇小说集三卷本《莫尔道嘎》《最后一个猎人》《日月山》，即由徐则臣亲选篇目，亲题书名。

除了收入徐则臣书写大运河和花街的小说十余部，还一并收入北漂、返乡、路上等主题小说二十余部，可以说是《北上》的前传之作，由此可遍览徐则臣文学创作之初心与全貌。

一个作家成熟的标识之一就是有自己的独特的文学地理、文学原乡。比如山东高密之于莫言，呼兰河之于萧红。

而对于徐则臣，京杭大运河就是徐则臣的文学原乡。他从小生活在河边，念初中时，校门口就是一条运河，念大学和工作时，也在运河边上，情感自不必说，理解上这些年也与日俱增。

徐则臣深深认同，童年影响着人的一生。对创作人来说，故乡是文学的根据地，精神的出发点，“无论你到世界上走多远，其实都是以童年为参照物的，都是以故乡为参照物来判断这个世界。故乡就是地理意义上的童年，而童年是时间意义上的故乡。对我来说，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是靠着大运河想象世界。这条河流流得越来越远，它带着我的想象力，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越走越远。其实这条运河就是文学意义上我的原乡。”

扼制幻灭感，警惕自我不要生产文学垃圾

徐则臣不只是一个实力小说家，还是一位尽职尽责的优秀编辑。

作家卢一萍就对徐则臣作为文学编辑，同时进行文学创作，作品又快又好很是赞叹。

今年是徐则臣在《人民文学》杂志社工作的第15个年头。他笑称自己也算是一个老编辑了。对于编辑与文学的关系，徐则臣深有感触，“其实编辑工作对作家是一种消磨。很多人当编辑是想当作家，到最后未能如愿，成了职业编辑家。属于我就时刻提醒自己，在做好工作的同时，不能忘记写作。”

他坦言，其实不太主张作家当编辑，“一方面，想要发表和出版的神秘感被破坏了。另外一方面，每年末，看到一年出的12本杂志，那么多优秀的作家，那么努力写出来的，却很难说会有一篇好作品能真正留下来，流传下去。就很容易产生很强的幻灭感。”

也正因此，身为作家的徐则臣，就警惕自己，“写慢点，尽量能写出价值，更有独特性一些。”

1997年开始写作至今，徐则臣脑子里始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写？“作为编辑，我每年的阅读量有2000万字，其中大概1900万字是垃圾。但是，就是为了那100万字的精品，这份工作就显得有意义。因为作为编辑，我就该去剔除垃圾，把那些精品显影。我也时刻警我自己：不要生产文学垃圾。写的有没有价值，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这个问题，我觉得，应该是一直如影随形跟随我们一辈子，鞭策我们。”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

当代没有大师，缺乏经典。对于这个大家都常说的判断，徐则臣有自己特别的思考，“如果我们现代人总是用托尔斯泰、曹雪芹的标准，去衡量当下的文学，那将没有一个是符合的。因此就能判断当下没有经典没有大师，是不是也值得反思？我觉得跟评价标准也有关系。托尔斯泰的小说在他的时代连载时，也被一些人认为写得太差，浪费纸张。其实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经典。一个作家能扎根自己的时代，将时代的变化敏锐地捕捉到，并艺术地呈现出来，我认为就是好的文学。”

徐则臣提到自己，“我不敢说我的作品写得很好。但我敢说，我的小说，是建立在大师经典的营养学习基础上，在自己的时代，琢磨自己与世界关系，在我能力范围内，尽量一点一点往前尝试，努力拓宽小说边界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