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杨维兵:父母的爱情

封面新闻 2019-03-14 16:06 35152

杨维兵(绵阳)

父亲是不识一个字的文盲,母亲也是只识几个字的文盲,他们的结合简单而平实。

40年前,经人介绍,外婆带着年轻的母亲,来到只有两间茅草屋的父亲家。借别人衣服和裤子相亲的父亲,默默地提水煮借来的面,外婆拿着一根拄路棍去敲墙角的柜子,然后小声对母亲说:“柜子里好像是满的呢,以后不会饿肚子的。再说,他还会做瓦,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在外婆的主张下,母亲嫁给了父亲,过起了柴米油盐的烟火生活,把你情我愿、你卿我爱的恋爱时光,抛酒在了漫漫岁月中。

生活平实而艰辛,父亲常年在外给那些想用瓦房换茅草房的人家做瓦,一个冬季要做几户人家。那些人家,有的给父亲两三块钱一天、有的给四五块钱、有的给七八块钱。

后来,父亲又做瓦卖,先是几分钱一块,后来勉强涨到一角钱左右一块。当修砖房的人家越来越多时,父亲又用烧瓦的方法做砖卖。

我就是用这些卖砖卖瓦的钱和母亲养鸡卖蛋、养猪卖肉、栽桑养蚕的钱,读完了小学读初中,读完了初中读中师。1996年,我参加工作时,家里仍然空空如也,而且还有少许外债。但父母并没有因为贫穷而抬不起头,而是赢得了很多人的尊敬。

在那为了生活,为了我和弟弟学费而四处奔波的20多年里,父亲和母亲只有忙不完的家务事、挣钱事,他们没有一丁点时间谈恋爱,表达自己的感情。

工作后,原以为父母亲可以在一起好好享受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时,我的儿子降生了。为了我和妻子能安心工作,母亲又像很多双职工家庭的母亲一样,接过了照料我儿子的重担,父母再次被迫两地分居。

只是苦了乡下那几十年基本没做过饭的父亲,他不得不自己做饭,洗衣服,虽然做出的饭很不好吃,虽然他经常做一顿吃几天,但看着我儿子健康快乐地成长,特别是每一次相聚,儿子爷爷长爷爷短地叫着,快乐仍写满了他瘦小的脸庞。

我不止一次地想接父亲到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父亲总是说:“趁我现在还能做,多做点粮食,多种点蔬菜,你们少买点。”

一晃就到了2005年,在父亲几次胃出血后,我强行把他接到城里,把熟悉了一辈子的土地留在青山绿水的乡下和记忆的深处。

父亲与母亲终于在一起了。每天上午,他们一起去买菜,为三角钱、五角钱与小商小贩们争执着,说笑着;每天下午,他们会到公园去转转,到县城新开发的城区去看看。

吃过晚饭,父亲经常到街上去逛逛,期望着一个又一个家乡的熟人来蹬人力三轮,一旦遇到熟人,父亲总是和他们说个没完没了,自豪的表情洋溢在脸上。

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母亲为父亲做他想吃的饭,父亲经常关心母亲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我感觉他们开始了真正的恋爱时光。

每当看到父母亲在一起的甜蜜样子,我的眼泪直往心里流,我不知道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母亲会怎么过。因为,父亲已经被查出癌晚期,他的日子已是在按天计了。

几个月后,父亲带着对人世间的眷恋,带着对母亲深深的爱,去了天国,留下孤单的母亲继续撑起那片叫家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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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4

  • 西风乍起 2019-03-14

    不错很真实

  • 南桥几经秋 2019-03-14

    ......父母的爱就是这样,既简单而又深厚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左右交加,育出鲜花,芳香人家!---------?

  • 浅酌 2019-03-14

    爱情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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