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书评丨《契诃夫书信集》：这可能是你离契诃夫最近的一本书

封面新闻记者 张路延

如果你想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可能是拿到他的手机，但如果时间倒退一两百年，最好的办法，可能是拿到他的信件。

若你恰巧是契诃夫的拥趸，《契诃夫书信集》将是你不容错过的一本书。

正如前言所述：人在写信的时候，总是敞开心扉的，或吐露真情，或直陈己见…… 在信中人不思掩饰，一般人是如此，作家当不例外。

由此可见，这本由上海译文出版社推出的新书，将可能是你离一代文豪契诃夫最近的一次。

生于1860年的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就全世界而言，都堪称短篇小说巨匠，他是俄罗斯19世纪末期最后一位批判现实主义艺术大师，与法国作家莫泊桑和美国作家欧•亨利并称为“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

在这本书里，收录了契诃夫的217封书信，有兄弟、有妻子、有朋友…… 在不同的社会关系里，我们得以窥见一个全方位的契诃夫。

比如他对尊严的看重，书里第一封信，是他写给弟弟的，里面有这样的句子：

为什么你称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的弟弟”呢?你意识到自己渺小?弟弟，并非所有的米沙都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你知道吗，应该在什么地方意识到自己渺小?那应该是在神和智慧、美和自然的面前，而不是在人们面前。在人们之中你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尊严。

契诃夫出身并不高，只是一个破产的三等商人的家庭，而他虽然久负盛名，一生物质也并不宽裕，但他非常自重，与人于己都是，在和兄弟通信中，除了谈起尊严和渺小，也曾指出要克服“奴性”“小市民习性”。

但相比教“做人”而言，他的书信里，特别是文人之间的信札往来，更多则是谈“写作”，从作家推荐、书单鉴赏，到风格建立、细节描述…… 你完全看不到他任何一点趾高气扬的态度，而都是中肯的谈书写，他会具体说的某个场景、某个细节，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写”，他毫不吝惜把自己的想法分享与人，若是集合起来，则是一本充满了真知灼见，又富有个人特色的文学鉴赏指南或者写作手册。

比如和他通信的高尔基，虽然比他小，成名也不如他早，但他毫无“同行相轻”之心，反而大赞：

您问起我对您的短篇小说的看法，什么样的看法呢？无可怀疑的天才，而且是真正的巨大的天才。

而在此称赞之下，他才用谈“一个天才的缺点”，正如谈“一个大树的缺点”一样，非常温和地指出：

您没有分寸。您好像坐在剧院里看戏的个观众，他任性地表露自己的喜悦，以致阻碍了他自己和别人听戏。

有趣的是，书中还有一些活泼的书信，都写给了这个人：奥·列·克尼佩尔。

克尼佩尔是契诃夫的妻子，也是莫斯科艺术剧院的演员，因为两个人的事业，夫妻常常分居两地，契诃夫则通过书信给妻子带去鼓励，比如：

不管怎么样，一两场不成功的演出不足以使您垂头丧气和彻夜不眠…… 在这里走路不绊脚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顽强和狂热地坚持自己的那一套。

在一些八卦里，样貌英俊、才高八斗的契诃夫都堪称俄罗斯“情圣”，获得了诸多佳人的芳心，但在这本书里，只能看见他对克尼佩尔的甜蜜。

他会开头叫她亲爱的、小狗儿、小奶奶、女演员；他会写“我亲吻你的手，全部十个指头”，会更夸张地问“能不能把你两脚朝天倒过来，接着把你抖上一抖，然后再拥抱你，咬咬你的小耳朵”，还会正经祝“愿这爱情持续得长久一些”，堪称一百年前的情话十级证书获得者。

而这些情话里，还有不乏温情和文学意象的元素，比如两个人婚后没有孩子，为了安慰克尼佩尔，契诃夫先用医生说你一定会有孩子的，然后他用诗一样的语言把爱写给她：

他将打碎碗盏，拖你那条小狗儿的尾巴，而你看着他，心中感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