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历史•蜀地曲艺丨散打评书表演艺术家李伯清① 14岁参加工作 因不让看电影毅然辞职

封面新闻记者 吴德玉 荀超 摄像 胡瑶 柴枫桔

一听说要去采访李伯清，办公室的80后、90后跳起跳起报名：“我要切！我要切！”为啥子喃？“李贝贝，男神的嘛！”作为散打评书创始人，今年71岁的李伯清，标准的网红一枚，微博粉丝390多万，各种表情包不断。

李伯清接受封面新闻采访（摄影 吴德玉）

见到前来采访的记者，李伯清热情迎上来。穿着蓝色羽绒服的他，身材高挑，精神抖擞。虽然已经71岁，但对记者举起的“长枪短炮”，挥洒自如，无论是站拍还是坐拍，无论是正拍还是侧拍，都相当配合，一句话“随便拍，整归一。”

大家“眼泪花儿包起”，感慨：“李老师，您人太好了。”李伯清说：“我一直都这样，当年《鲁豫有约》采访我的时候，我穿的都是二十元一双的抱鸡婆棉鞋（hai）。”熟悉李老师的人都知道，二十年前，他就是这样，无论有多红有多火，绝对不得飘，他永远是那个可敬可爱的李伯清李老师。

李伯清语言风格幽默（摄影 朱建国）

听了对封面新闻“口述历史”的栏目介绍，李老师顿时领悟：“我晓得，就是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说句老实话，我的故事，如果不歇气，半个钟头一期，200期还不一定讲得完。当然，还是要拣有情趣的说，不论好不论坏，总得是对时代有点感触的。”整个采访，就是听李老师摆那过去的龙门阵，金句、段子频现，和听散打评书一样，不时传来爆笑。这笑中有辛酸有甘苦，更有思考有回味。

李老师先声明：“我绝对不是那种，成名后就说，啥子在幼儿园对艺术就有孜孜不倦的追求，在妈妈的肚皮里都在想艺术……我搞这个工作，完全是因为穷。”

一段段辛酸往事随即展开。李伯清家中姊妹众多，一共6个。1960年，不到14岁的李伯清要考初中了，他本该读三十四中，就是现在的新华职中。按李老师的话说：“那时候打梦脚，准考证上的一张黑白照片没巴（贴），是晓得没钱拍呢还是搞忘了，反正就是没巴照片，进考场时就被挡着了。那时候也小，就在考场附近耍，一直到全班同学都考出来，才晓得我没有参加考试。”

书读不成了只有参加工作。学校拿个表喊李伯清填，当时家庭困难，他最渴望的就是吃个饱饭。所以钟表厂、仪表厂都没选，选了个木制包装厂，小小年纪的他想着：包装罐头、饼干，肯定吃得好。结果，那是家做外包装的厂，包装好就运走了，根本吃不到。

李伯清在成都地方国营木制厂整整工作了12年。

12年后离开那个单位，也是因为家庭问题。因为孩子的妈是知青，娃娃上户口成了问题，单位又没有能力解决。

李伯清的经典形象

李伯清离开了工作了12年的单位，改拉架架车，也就是三轮车。拉架架车的好处是，原来在单位一个月挣二三十元，现在，只要努力，有时候一个月能挣一两百元，当然，也有拉不到喝西北风的时候。

这其间，李伯清还当过装卸工，相当于重庆的棒棒。某次，四川省博物馆有几桶木料，需要改装，把木料用竿竿滚上车的时候，滑竿滑了，李伯清年轻，跑得快，一位姓廖的师傅当场被砸住，下午三点送医院晚上7点人就走了。廖师傅家里只有残疾的女儿女婿，全都是李伯清和另一个朋友忙前忙后帮忙料理后事。

因为办事麻利，省博物馆的一个负责人看上了李伯清，问他愿不愿意去博物馆当炊事员。在街道上开了个六级炊事员的证明，李伯清就去了省博，但是，是临时工。

单位里既有正式工也有临时工，生活中的辛酸再次浮现。李伯清说：“当炊事员，如果你把菜给哪个打多点，正式工要说：爪子？当真你是临时工，你不心痛粮食嗦？！如果稍微给哪个打少点，外面临时工会说：你娃想转正嗦。”

不过，总而言之，李伯清当时在单位表现还可以，用他的话说：“单位去街道上调查了一圈，发现这个娃娃，除了穷，没有坏毛病，从本质上也是好的。”正当准备转正之际，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李伯清的命运。

李伯清说评书

某天，单位要放电影，李伯清永远记得那部电影的名字——《攻克柏林》。伙食团的团长说：“伯清，今天早点卖饭，大家吃了要去看电影。”李伯清随口问：“我喃？”伙食团负责人说：“临时工，莫得（资格）。”一部电影都不让看，让李伯清瞬间觉得尊严受到了侮辱，心头极不舒服。当天晚上，他把饭卖了，第二天早晨找到馆长，把铺盖卷往自行车上一绑，说：“给我把账结了。清朝的砖汉代的瓦我莫得你们弄得清楚，你们不是常说革命不分先后，咋个一张电影票，就因为我是临时工，把我挡倒了？！”

无论大家怎么劝，李伯清还是毅然辞职了。回忆起这段，他很扎劲：“都说穷人的气大，烟锅巴劲大。当时，中午伙食团的米汤我都没喝一口就走了。”

下期预告：

成了自由人的李伯清，如何走上说评书这条路的？李伯清的总结让人唏嘘：“饭憋慌。”何解？你吃饭都吃不起，把你憋慌了，你才整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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