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派｜朱沐恩：赶鹅

成都市双流区棠湖中学初2018级11班 朱沐恩

每次回老家，除了美味佳肴，如画风景和亲人的笑，总免不了碰上这死对头——鹅。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我总是和它们不得安宁。

老家的鹅不很大，却十足的威风。通体雪白，蓬松的羽毛油光水滑，壮硕的躯体与那纤细颀长的颈不成比例，却更加显出它的骄傲来：肥胖的身体一摇一摆地走，脖子旗杆似的直挺挺向上伸着，顶上的小脑袋微昂着左右摆动，绿豆大的小眼睛带着些轻蔑似的瞟，那褐红的扁平喙时不时张开发出轧轧嘎嘎的怪声，像在怒斥小吏奴仆一般。

最最让人心生厌恶的是，它们时常成群结队地碾过庄稼，还留下一滩滩臭气冲天的粪便。而家人又没时间去赶，它们便越发猖狂，颇似一群横行霸道的流氓。

而这时候，我就来“主持公道”了。

从泥墙后抓起一把小石子，我一昂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田埂上，一掷——齐刷刷一溜儿鹅头转过来，恶狠狠地盯住我。我可不怕，跳下田埂，向它们冲去。

“吭！”突然，那最大的一只鹅大叫一声，展开宽阔的翅膀，扑扑拍打起来——鹅群像听到了命令一般，全都伸了脖子，在大鹅身后拥着它，缓缓靠近。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当然知道该仔细斟酌，怎奈没刹住脚——猛地冲到了大鹅身前。

这骄傲的动物看着我，却暂时没有动作。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愣愣盯住它，心里却急得火烧火燎：跑？鹅一伸脖子，我在劫难逃，打？我手无寸铁以寡敌众……

没等我盘算好，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抬眼只见一张褐红色的喙——跑！

我抬腿一溜烟似的跑了，后头跟着一大群穷凶极恶的鹅。我跑得气喘吁吁，往后一看——还没甩脱！

鹅群又扑又跑，也累得垂下脖子；可一见我停了，它们立刻又不可一世地挺直那颀长的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我又怕又急，瞪圆眼与大鹅对峙。空气里的火药味儿浓得呛人，连闲逛过来的母鸡也悄悄地又挪了回去。

大鹅雪白的羽毛嵌着那小黑眼睛，左看右看，脖子伸得更长更直了，似乎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处置我。它身后白花花一大群鹅，像看热闹一样蜂拥过来。

我不敢动弹，心里像安了马达，跳呀跳的直吊到嗓子眼，落也落不了。我的脊背上渐渐涌出冷汗来，手不自觉地攥了拳头。

眼看鹅群慢慢逼近，我一咬牙，心一横，抓起地上一根枯枝打向大鹅——“啪！”这一下正中鹅背，把它一整个打趴在地。

咦，怎么没动静？我原以为鹅群会涌上来群起而攻，结果发现白花花的一群鹅在田那边：它们跑咯！

我起了劲儿拖着树枝追上去。那群胆小鬼见我穷追不舍，一个个夹紧了翅膀“吭吭”乱叫，争先恐后地跳下田埂。

这下，它们的长脖子垂了下去；那蓬松雪白的羽毛也满是泥点子。大鹅撵得紧逃得也快：它扑扇着翅膀挤开其他鹅，硬是挤掉好些羽毛逃走了。

一阵骚动后，正午的阳光下，只有几片脏兮兮的鹅毛。

现在想来，小时候的我也有点滑稽：鹅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罢了。这纸老虎无论在哪里，装成多强大，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指导老师 吴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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